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对于成心不想见面的人来说刚刚好,整整一个月,自上次从C市回来之后,苏嵇再也没见过姜衍。
准确来说,是再也没能够说上话。
姜衍连家都没回过,苏嵇回去的时候发现一切都还是离开时的模样,姜衍的小助理掐着点似的把约瑟芬给他送了过来。姜衍连衣服都不想收,最爱的那瓶冷调男香还放在他们的衣帽间里,至于青年现在在哪儿,他根本不知道。苏嵇只能从上班那几个小时里看看姜衍,确定他还在。
姜衍并没有选择拉上窗帘,只是再也没有看自己一眼,又开始疯狂地抽烟,烟灰缸有时候一个上午就能满,没日没夜的画稿,可能准备要开新季了,有时候顾不上吃饭胃疼就只好窝在沙发上捧着杯热水。
自己打电话给他他就扫了一眼就会挂断。
苏嵇看着通话界面干净利落地闪闭回到桌面,陷入了一种焦躁不安的情绪里。他不是没试过去姜衍工作室楼下等他,像之前两人一起回家那样,却一次又一次被缪缪告知姜衍已经走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走了,还是等自己走了再离开。同居一年半载练就的默契现在全用来避而不见。
前短时间的禁烟运动颇有效果,现在苏嵇又把烟一包一包地翻出来抽,他突然发现平日喜欢的烟草味变得特别的苦涩难闻,不知道以前是怎么抽的,会觉得这个味道好闻。他看对面的姜衍又捻灭一支烟,眉头紧锁着在图纸上涂涂改改,灯光照着他眼底的黑眼圈,苏嵇伸出手摸了摸玻璃上姜衍的轮廓,觉得有什么来势汹汹的天堑洪流横亘在他们之间,没有桥,他跨不过,对岸人也不愿等。
他瘦了,苏嵇暗暗地想。
男人起身套上了件外套,把魏巍叫了过来,吩咐了几句就往电视台赶,今天他要去录节目,不能和姜衍“一起”下班了。苏嵇走的比较急,根本没看到身后姜衍抬眸的视线。
姜衍现在没想分手了,他就是脑子里乱,觉得什么都是乌糟糟的一团,电视剧里演的都是带着现任遇着前任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桥段,若是气势反过来,也不至于输的太惨,最起码还能说一句我们现在很幸福不用你操心,怼人姜衍还没怵过谁。
到现在不一样了,这哪是前任这么简单啊。
这是初恋啊。
他回到S市的那一天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拎着行李箱晃了三个小时,在公司附近的酒店凑合了一晚之后给姜蔓打了个电话,最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那个有父母有妹妹的家。
姜父姜母看他难看的脸色也努力压抑着火没发作,但最了解孩子的莫过于父母。有一次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电视里正好调台调到男人的节目,姜母看他那如鲠在喉的模样,叹了口气。“姜衍,”她认真地建议道,“回来吧。”全家人都认为姜衍会拒绝,可是却听到一声轻轻的“好”。
姜衍有时候会拉着姜蔓,在妹妹拾掇出来的小花园喝着酒,恍惚回到了圣诞节苏母给他推马卡龙盘子的那个下午。姜衍试过各种各样的解压方法,比如听音乐,吃东西,购物,看书,做菜,哭,但是还是觉得喝酒是最能解决问题的。他不会因为心情不好就精虫上脑去一夜情,这个解压方式太表面太肮脏,姜衍看不上。他不是个嗜酒的人,但是他迷恋酒精麻痹神经的眩晕感,可以让他和自己的大脑背道而驰,毫无负罪感的在里世界里犯罪,想他清醒时想了会疼痛的人。
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过了一个月,苏嵇不好受,他也难捱得不行。不仅要应对工作,还要和家人周旋。有时候姜衍就在想,姜父姜母是不是瞒着他俩和苏嵇的父亲见过面,现在一看他和苏嵇掰了,就开始旁敲侧击地给他介绍姑娘。姜衍觉得很好笑,但是笑着笑着就会想到苏嵇,渐渐的就笑不出来了,咧着个嘴无声地撕喊着疼。
今天苏嵇很早就下班了,估计是有什么事,姜衍走在路上思考着今晚要去吃什么。他刚路过电视台门口,庆幸是上午去电视台谈合作,正好和苏嵇的时间错开,这次要谈的就是他自己的发布会了,袁凯的婚礼给了他很大的灵感,虽然精神和身体有些吃不消,但还是尽可能地把工作压着点完成了。上面挺满意的,还特意把他的档期提前,说是要迎合5.20这个日子。时间紧任务重,好在电视台那边答应的都挺爽快的,上次的合作给人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5.20吗...姜衍用力搓了把脸,强迫自己别陷入和那个人的回忆里,毕竟这个日子对于他们而言不仅仅是一个甜蜜的数字谐音这么简单。
“你最近怎么回事儿,今天都出错了两回了。”在等餐位的姜衍陡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祁束,他赶紧装作在玩手机的样子坐在街边长椅上垂着脑袋,好在今天出来吃饭图方便换了身轻便的休闲运动服,帽子一扣谁也发现不了他,“你和姜衍...”姜衍听得出他很关心,但语气又有些窃喜。心下不免紧张起来,不知道是担心会被觉察,还是担心即将听到的答案。
“我搞砸了...”苏嵇没什么精神,他在离姜衍几步之遥的报刊亭买了包烟,娴熟地撕开包装抽出一根来,指尖焦躁地捻着等老板找钱好去找吸烟室,“他现在不想见我。”
“你就不能少抽几根吗?”祁束也是没脾气了,他憧憬了苏嵇这么多年,从大学就开始了,却败给了一个出现得很戏剧的姜衍,心里一直不服气,现在看到曾经意气风发的暗恋对象烟酒不离地颓废着,对姜衍更是恼火了一些,“你们吵架了?吵得很凶?”
“...他想分手。”苏嵇把指尖那支烟的滤嘴揉烂了,索性扔到垃圾桶里。目光扫了一眼姜衍扮的那个长椅棉布团,觉得心里萌芽出一种奇怪的柔软感,他还想再看看却被祁束拉了拉袖子。
“盯着别人看干什么...”祁束叹了口气,“因为什么?...周馥?”作为苏嵇的大学同学,他也听到了一些关于这位浓墨重彩的白月光的故事。姜衍本以为自己过了一个月不会那么反应过度了,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疼的缩了一下。
“嗯,之前袁凯结婚,他们俩见了一面。小衍的情绪很不好...”苏嵇后悔不已,他不应该让姜衍陪着去的,这是他的过去,没理由让姜衍一起承担。
“既然如此,不如你...”祁束权衡了一下,觉得宁可输给周馥都不愿意输给姜衍,谁知道听到这话的苏嵇瞬间气压就低了下来,声音里都带着点冷硬:“祁束,如果说周馥于我而言只是香烟,那戒了就戒了,再怎么难捱,也撑到了现在...”他又抽出了一根烟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又捻灭,说话的时候烟雾从唇齿间溢出一点,把他的面容映照的有些飘渺无情,“但是姜衍,是鸦片。”
名为姜衍的毒渗透到他每一寸血肉里,就连骨头缝都透着一股令人上瘾的冷香,他不想戒,自也戒不掉。
“你让我戒?怎么戒?”苏嵇掐了下自己的无名指指根,“我会死的。”
报刊亭的老板一直听他们聊天,感慨地啧啧嘴,感叹现在的小年轻个顶个的是文化情圣,等他们走后看到了旁边长椅上的连帽衫青年,想了想递了一包纸巾过去。
第七十一幕
“你真不去?”
“真不去。”
缪缪无奈地推开玻璃门走了,看着她颓废的上司刚来公司不久就躺在沙发上,现在翻了个身,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以前他不这样的,就算不露面,但活动现场总是会去的,怎么这一到自己的发布会,脾气这么大。
姜衍只有失恋失意失忆的时候才想着歌颂工作。他已经连轴转了几天了,如果这次发布会他去了现场,肯定又挑三拣四地看会场布置流程设定等给自己找不痛快,可能真的会英年早逝。
他看着手机上的软文,把宣传部这帮做事真的很靠谱的家伙挨个吹了一遍。姜衍这次的重头戏依然是戒指,情人节和520嘛,戒指总是很有吸引力的,宣传部的人在文章最后放了张戒指设计图的局部,只不过这次的款式没有“荆棘与玫瑰”那么极富戏剧张力和设计感,和他以前的设计风格也有很大差别,姜衍也拿不准会有多少人感兴趣,又会有多少人去购买,虽然是限量的,万一没人要,就真的很尴尬了。
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他怕苏嵇会去现场...
姜衍拿上包离开了工作室,他扫了一眼苏嵇的办公室,看到男人面色严肃地在听魏秘书的报告,趁对方还没发现,三步并作两步离开了工作室,他有好几张未完成的设计稿需要去苏嵇家取。
姜衍拦了辆的士赶往苏嵇那,连起步价都没超过,和他现在得早起一个多小时从云浙区赶来上班相比真的方便不少。他进了门之后想直奔书房,却被约瑟芬缠住了。甜美的猫咪喵喵地叫着,尾巴缠着他的脚踝东蹭西蹭地撒娇。
“知道了知道了,想吃罐头是吗?”姜衍蹲下来撸了撸猫,把它整个抱了起来,“你那主人怎么养你的,都说了好几回了不能只喂猫粮,干瘪瘪的有什么吃头...”姜衍把橱柜打开,开了个金枪鱼罐头给约瑟芬,然后就进了书房。
他不能再呆了,多呆一秒都是缠绵的凌迟。他不能心软,一旦示弱就会把男人又拽进泥沼里和他一齐泡的肮脏而稀烂。
姜衍并不知道这种强烈的自我厌恶是从哪里来的,但就像附骨之疽盘踞他的脑海。他渴望男人的触碰、陪伴和爱,但他又无法安然享受这种情感。从小到大他都是老师嘴上的模范,同学心里的榜样,一路鲜花和掌声伴他成长,但一切的一切都是在被迫和父母出柜那天化为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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