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和豪去当兵,却未能在一起。诚是铁路家属,当的是通讯兵,去到了额尔古纳下面的莫尔道嘎。豪是电力家属,当的是后勤兵,去到了辽宁兴城。我们之间的联络,都只是来往于部队和学校间的一封封书信。
2008年,我还没有手机,诚在部队的第一年,也不能用手机,所以,我们之间的联系,都靠着书信。已经记不清楚收到诚的信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我只记得,诚写给我的信,装在了他写给娟的信封里。心中说,之所以一个信封装两封信,他是害怕,如果我看到他写给我的信,我可能会直接就丢弃。
信里面的内容,无非就是他新兵连魔鬼式的训练,和满耳的滴答滴滴答滴,可是每封信的后面,都在问我是不是有豪的消息。我的回信,也无非就是告诉他我一切都好,我并没有豪的消息,我在准备学业,仅此而已。
信里,他总是说很珍惜、很想念学生时代,总是能想起因为迷糊而闹笑话的我。我们也都很默契的对闹翻的事绝口不提,可是,我并不想就这样,我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的联系。我总是在信里告诉他,我会去外面念大学,我走了之后就不一定会回来了,而他的工作,必定就定在我们那个小城里,我们的人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那个时候的诚,总是在信里霸道的说骑车去小院堵我,可事实是,如今快十年过去了,他也未曾知道小院在哪里。那个时候,他总是会排队用部队的电话打回来,打到暗恋他的女孩那,然后再让我转接。我到现在依然不明白,那个时候的诚,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想法,为什么和我这么热络的联系,是不是仅仅因为寂寞而已。
2009年9月,我考到了H市的大学,离开了那个生我养我19年的M市,还有那个至今都还是我的家的小院。到了新的学校,我开始了全新的生活,在学校的这段时间,我认识了几个男孩子,他们也都曾闯进了我的日记。
到了大学,买了人生中第一只手机,我并没有把我的手机号码告诉诚,因为,我总觉得,现在的状态就该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可是不知是谁,出卖了我,还是把我的号码给到了诚。大学的那段时间里,我总是能接到诚的短信,短信里,他告诉我,他马上就能退伍了。短信里,永远还有着第三个人的信息。
大学第一年的寒假,我的外婆离世,回家奔丧的我和诚在M市里偶然遇到。我只是礼貌的和他寒暄几句,就快速的逃离现场。大二那年,我的父亲离世,回家奔丧的我,又遇到了诚。其实为了避免碰到他,我一直都留在H市半工半读,而仅有的两次奔丧,却都与他相遇。
第二次的相遇,直接被他强行拉走,说是想找个地方喝点东西聊会天,他一直抱怨着当兵回来,身边连个朋友都没有,觉得日子很难熬,并且要到铁路上班,还要花两年时间等待一个证件。听着他的抱怨,我轻轻笑了一下,这个时候,他好像才看见我右臂上带着的孝。
听过他的抱怨,我直接把身边的好朋友约了过来,看着我能叫来四个死党,他也很惊奇,可能,他一直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孤独的人。我把每一个死党都好好的介绍给了他,让他在M市,也不至于继续孤独下去。
当我把死党介绍给诚之后,我才体验到了被遗弃的滋味。从那个时候起,我QQ空间的动态里,总是能看到一群我认识的好友,在一个我熟悉的地方,开心的聚在一起,而那张照片里,独独没有我自己。
就在我快毕业的那年,我恋爱了,和一个叫宪的,感动过我的男孩子在一起了。恰好碰到死党琳的生日,我便带着宪,两个人回到了M市,来给琳庆生。琳生日那天,我们都喝了不少酒,只有诚,一个人默默的冷眼旁观。
KTV里,宪为我唱了一首《偏偏喜欢你》,我感动的手死死的同他的手攥在一起。这个时候,诚说要上厕所,就硬生生的从我和宪中间过去。而从来不爱唱歌的诚,却非要和我合唱个什么歌曲。
等大家闹够了,疯累了,自然就到了散场的时候,我订的宾馆离KTV有很远的一段距离,陆续打车送他们回去后,只剩我和宪在路边拦车。而这个时候,诚非说要跟我们一起走一走,溜达到我们的酒店,他说,想陪陪我们。
看着宪一个接一个的哈欠,我知道他很累了,毕竟我们是赶了一天的车才回到M市。这个时候还不急不慢的走在我俩中间的诚,有一搭没一搭的问我订的是不是标间或三人间,我好像猜到了他的心思,我慢慢的靠近他,在他耳边轻声说,莫不如早点回去吧,我订的大床,该做的我们都做过了,你这么看着我们也没有什么意义。
好不容易摆脱了诚,到酒店的时候,都快凌晨2点了,还好我们第二天约的是8点,和宪洗洗就睡下了。早上5点,被一阵嘈杂的敲门声吵醒,宪迷迷糊糊的习惯性的裸身下床去开门,当门一开的时候,才看见是诚,提着一个袋子站在外面。
诚说是来送早餐的,出门走得急,都没有洗漱,要借卫生间用用。可是,我看到诚看见宪是裸着去开门的时候,他眼里流出了恶狠狠的寒意。
回到H市之后,无边无际的咒骂向我袭来,每一条都来自那个我熟悉的号码,是的,每一条咒骂都来自诚。短信里他骂我死同性恋,骂我变态,甚至咒骂我得艾滋,咒骂我去死。每次骂完我都还要长篇大论的说教一番,巴不得我马上就懂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道理。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处在恐慌的状态了,即使我拉黑了诚的电话、QQ,我还是能收到陌生号码咒骂。其实,我一直想要的都不多,我只是想找一个人,好好的陪陪我,好好的和我在一起。
莫名其妙的咒骂,持续了一年多。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宪开始慢慢有了变化。起初,他只是不再陪我一起吃晚发,慢慢的变成了他不再回家,从每天早上才回来换衣服洗漱,到在我的床上同别人暧昧。他不再敷衍我,哪怕偷腥后,身上沾着别人的香水,也不愿意去洗澡遮掩,最后,他更是把约回来的人带到家里,在我的床上发生关系,而我,只是在客厅里默默的看我的书。其实,我想要的只是一句答复,若宪告诉我,他爱上了别人,我不会多说一句,就自行离去。
和宪的感情足足耗了一年半,我用了整整一年半时间,抹杀了对爱情的向往,抛弃了所有过往甜蜜的回忆,也用了整整一年半的时光,放下了自己那爱一次就要持续一辈子的执念。伤痕累累,心如死灰。这个时候的我,只想回到那个真正属于我的小院里。
灰头土脸的回到M市,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我会是以什么样的姿态回到小院,是衣锦还乡,或是荣归故里,可现在这种模样,我还真是从来都没有想过。
回到M市,仅凭着一点工作积蓄开始生活,偶尔也会和三五好友相聚小酌一番。这个时候,不知道诚从哪听到了我的境遇,也找个机会,就加入了我们的酒局。他说他的故事,我喝我的酒。诚问我,怎么这一年的光景,抽烟喝酒就都学会了,我却苦笑,告诉他,我这一年其实学会的不只是这一点东西。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诚更多的加入我们小群体的聚会,总是找机会就要和我们见上一面,而每次在饭桌上,他总会偷偷的伸出一只手,在桌子下面握着我的手。他总是喜欢在夜晚的公园里,他我拉到他的怀里,然后把我的手握住,揣进他的口袋里。我们在夜里,一起去山顶看星星,在雨天里,两个人肩并肩的去看雨,即使显得单调枯燥,我也很希望,能就这么继续简单下去。
当我尝试着去问诚,可不可以在一起时,诚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我。他反问我,就这样不好么,就做最纯真的兄弟。如果我对他动了那方面的心思,我会让他看不起,他不希望我们不是那种病态的关系。
从他拒绝我之后,我们的聚会就此又多了一个人,豪,回来了。每一次的吃饭聊天,他们两个都紧挨在一起。他们会在桌子上面手牵手,会抢对方手里喝到了一半的饮料,会脸贴着脸自拍,会勾肩搭背的走一起,会随意翻阅彼此的手机。
其实,大可不必在我面前有这样的行为。朋友们都吵着说我和豪很像,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材,可是我们的性格却大相径庭,就像我以前说过的那样,豪想要的东西,他大概会全力进取,而我,可能越是喜欢,就越容易放弃。
聚会结束没多久,我就听到了他们在一起的消息。虽然,我又悄悄的换了手机号码,也开始回避朋友们的小聚,但我想我是发自内心的祝福他们。对于他们最好的祝福,应该就是我自己乖乖的躲得远远的,我放下诚,也放过我自己。
小院里浑浑噩噩的过了半年,一个下雨的午后,我静静的看着三毛,读着张爱玲。忽然间,我突然发觉,我现在是不是和死了没有区别。就算是我死在了小院里,是不是除了已经再婚的母亲,都不会有第二个人发现我的尸体。我再继续这样过下去,我的生活是不是就会像这样彻底的崩塌下去。
有了这个可怕的想法,我想,是不是又到了该离开的时间,离开这个小院,离开这个伤心地。
打电话给朋友,让他去联系大家,我们聚一聚,这次的理由,就是为我送别。
酒桌上,大家笑着,闹着,苟富贵勿相忘无非是永恒的话题。在酒桌上,诚无数次用眼神询问我,这次我到底为什么非得离去,我只能对他质问的目光进行躲避。畅聊正酣,我帮自己满上酒,敬他们两个一杯,我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这一杯不仅敬的是过去,更敬的是诚赠予我的空欢喜。
几杯酒下肚,我起身向卫生间走去,当我进到卫生间隔断的时候,诚也跟了进来,反手就锁上了门。被他逼到角落里,他一遍又一遍的问我,为什么半年的时间,我没有任何音讯,这次,我到底为什么一出现,就告诉大家我要离开的消息。
这个时候,豪也来到卫生间,我正盘算着该怎么解释,我真的不想再次掺和到他俩的世界里。诚一把捂住了我的嘴,翻出我的手机,就往他的手机上打过去。然后在我耳边恶狠狠的说,让我别指望这辈子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等豪走出去,诚一把推开我,开门走了出去。我隐约听到,外面正放着一首歌曲,一个极其悲凉的女声唱着;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来交换你偶尔给的关心,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走出卫生间,服务员小哥告诉我那首歌叫《一直很安静》。我默默的记下了歌曲的名字,然后拔出自己的手机卡,扔到了垃圾桶里,我并没有再回到饭局,而是直接买了单,就转身走了。
到现在,我再也没有他和他的消息,我再也没给过任何人有关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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