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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官就是长官,果然是剥削阶级。

几个中午来,明先生终于舒展了自己的颈椎。僵硬整齐的外套脱掉,袖口的扣子解开,领口的扣子也解开几个,果然舒服。拉过明楼的薄毯,在阴冷潮湿的中午忽然有了点惬意的感觉。颈椎和脊柱温柔地嵌入价格不菲真皮沙发里——当官确实有当官的好。想着想着,我们的明先生开始了这几日来最尽兴的一场午睡。

不巧的是,战争指导课忽然召开紧急会议,南田课长也要出席。明楼只得冒着大雨又折回了新政府大楼。身上的大衣沾了雨,又沉又硬,脱下来想去挂起来,进门却见阿诚还睡在沙发上,不由地放轻了手脚。

大概是真的有些累了,他睡得很香。平时站得离他这样近,他肯定就醒过来了。不过这午睡的睡相倒是十年如一日的,叫他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明先生向来机警,只这一声就醒了过来,只是还没有睡够, 揉了揉眼睛,打个呵欠,埋怨地叹了一口气:“怎么回来了?”

“战争指导课有情况,南田不在,我就回来了。”

阿诚胳膊肘一撑,坐了起来,如此离站在沙发边的明楼更近了些。为了舒服,领口都大敞着,衬衫的袖子也都撸了起来,露出两段肌肉线条流畅又优美的小臂。

说真的,沙发都给你睡了,一点便宜还是讨的。

明楼伸出手去整阿诚的领子,故意皱着眉头道:“你看你这领子,叫人进来看见投诉你形容不整。”

“除了你,还有谁敢进来。”

确实没人敢进来。

明楼念及此处,俯下身去,又揉折了他的领子,直将他压在沙发上吻起来。隔在他们中间的毯子滑落到地上,明楼沾了雨有些发潮的裤子直接贴上了阿诚的。阿诚的方才一直在毯子里,明楼的大腿内侧与他的腿相贴,升起一股暧昧的暖意。

阿诚回应着他的吻。他感觉到明楼的手扶在他的后颈,温暖而厚实。鼻息扑在他的脸上,却有些发烫。外头的雨声渐大,屋里却这样安静,只听见他们的心跳声。他伸手去脱明楼的有些潮湿的外套,随手丢在地上。衬衫贴着衬衫,反比坦诚相见更有些色气的意味。

他的领带,和他同款的领带垂下来,蹭着他的下巴,让他感觉很痒,忍不住笑起来。

“笑什么?”明长官低声板了脸,扯下衬衫,将他的手掰过头顶用领带随意地扎了一个水手结。阿诚下意识地一挣,反而越来越紧。

“做什么!”

“你不是脖子疼?给你舒展舒展。”明长官笑了,一只手按住阿诚的头顶交叠着的一双手,一只手去解他的西装裤。本来足够一个人躺着的沙发,因为两个人的动作发出引人遐思的吱嘎吱嘎声。明楼的身体整个伏了上来,阿诚曲起腿,给明楼的膝盖以容身之地。

西装裤褪到膝盖上,凉意从膝盖上一路向上。与潮湿的凉意一起向上的,是明楼的手。

“恩……”进入的时候,他在吻他,这是他们的习惯,仿佛从上到下的纠缠是无比有趣的一件事。他进入得很慢,以至于阿诚都难耐地用脚去勾他的小腿。阿诚穿着一双旧而软的棉袜,在明楼的小腿上擦得使他心痒。然而欲擒故纵的这套,他的阿诚还是跟他学的,在先生面前,实在班门弄斧。

他解开束着阿诚双手的领带,手撑在他的颈边,稍稍退出。巨大的空虚让阿诚几乎要哭出来——这个人的把戏惯会把他弄得不死不活的——他一把抱过明楼的头,修长的手指插入他的鬓发间,在他耳边求他,什么好听的说什么,断断续续地,气也喘不匀一口。

笃笃笃。

有人敲门。

阿诚的耳朵瞬间就红到了尖上。被人突然打断的羞耻心和明楼在他身体里的缓慢而折磨的动作,两相厮缠,叫他整个人说不出话来,将脸埋在明楼的衬衫前,鼻子里充斥着他的味道。

“别动,别做声。你不在,他们不敢进来。”明楼在他的耳边用气声说着话。那耳朵几乎可以烫到他的嘴,他也便玩心大起地用舌头去轻轻咬他耳背的软骨,如同一条毒蛇对着一个裂纹青瓷耳杯悠悠地吐着信。

仿佛过了千年万年一般,那个声音随着脚步走远。明楼忽然改变了战斗风格,窗外疾风暴雨,窗内暴雨疾风。两具身体纠缠在一起,门窗隔绝了两个世界。外面是大雨倾盆,是硝烟杀伐,里面只他们两个人,这个时间点上,所有的平行空间中,只他们两个人这样纠缠着,占有着。

做事一向妥帖的明先生从来不会忘记在办公室多备一套衣服,以免哪天加班回不去。

至于出身豪富留洋归来的明长官,也自然觉得午睡后换套衣服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第15章 帮对方洗头发

【原题是帮对方吹头发,但是家用电吹风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才开始流行,所以改成“帮对方洗头发”】

说起来,他们也实在倒霉。

去Le-Mont-Saint-Micheal的那天,本来天空还晴着,阿诚等着站在要涨潮的海岸线上看日落。倏忽间风定云墨,潮水与大雨相约而至,阿诚连鞋子也丢在水里,十分狼狈地和不愿湿了脚站在岸上的明楼一起往小城里跑。两人都没带伞,又都仗着年轻,连挡雨的外套也没带一件,跑到最近的一家小旅店时浑身都是已经湿透了。

开了房间,外头已经雷雨大作,窗口能望见早已消失不见的海滩,他们真的是在一座海上的孤岛了。

薄暮暝暝,虎啸猿啼。阿诚忽然想起明楼叫他背过的《岳阳楼记》来。

才进去随意冲了一把的明楼忽地怒骂了一句,胡乱裹着浴巾出来,随便拣了件松软的褐色毛衣套在身上,把袖子撸起来,对着窗边的阿诚道:“洗一半停水了,我们运气也真好——别那里站着了,我去烧点水,你快把湿衣服脱下来,仔细感冒。”

谁知道烧了水回来,在法国第一次出来玩的阿诚还是跟个孩子一样站在窗前向外看,头抵着窗玻璃,要不是外头风雨太大,他都恨不得打开窗户把半个身子探出去。明楼只得跑过去,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拽回来。他浑身已经很凉了,头发湿哒哒地贴着头皮,像是一只兴奋又可怜的小狗,十分不爽地又要扭过去瞧那窗外。

“真的变成一个岛了!跟Maupassant写得一模一样!刚才我还瞧见海里边那个灯塔闪红光警示了,就是我们之前过来看到的那个……”

“知道了知道了……快穿上。”明楼感觉仿佛又回到阿诚刚搬进明家的时候,什么都要他亲手去做,像是平白无故地多了个儿子,天天操心他,明明他自己会穿衣服,又怕他冷了再把人拽回来套上件毛线背心。

阿诚脱了上衣和裤子,用毛巾胡乱抹了一把,然后接过毛衣套上,又拔腿往窗户边跑,被明楼扣了肩膀,拽回水盆边,老大不情愿地歪起头:“我头不脏,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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