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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个将军真帅!”钱思秀打断尚际方的话花痴道,“姿势端正不说,人也玉树凌风。”

“女人啊……”尚际方郁闷道。

“确实很英武……哇,这么年轻居然是个中将!要是没看错我打赌他是黄埔一期的。”梁冬哥在一边兴奋道。

尚际方无奈了:“喂喂喂,我们是来看马的,不是来讨论将校军官谁长得好谁军衔高的。

思绪回转,如今见到当年人,由不得有些唏嘘和感叹:冬哥大概跟他有缘分吧。

……

梁冬哥回到部队,被各路人士围观顺便慰问,甚至还有来打听中统伙食和受刑期间待遇问题的八卦人士。又被陈怀远盯着非要他好好休息,在床上躺了一个礼拜,陈怀远才肯放他下床。

陈怀远觉察到有点不对劲。梁冬哥骨子里那股热血好动的劲头他是清楚的,怎么这次回来这么安静,还有事没事的就发呆?恢复正常出勤和出操以后虽然仍然很积极,但给人感觉不对劲,总感觉他心里在想什么东西。

“冬哥,这两天我看你总魂不守舍的,有心事?”陈怀远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梁冬哥没想到陈怀远这么敏感,本想打着大病初愈的旗号当借口好好走几天神想问题的。既然陈怀远开口问了,那就得有个说法,还不能是胡编乱造的。梁冬哥脑子里迅速转了几个弯,打算交代部分实情:“师座,我是在想那位尚际方尚站长。”

“哦?中统那个姓尚的,你的那个大学同学?听说过去曾是共产党来着。”

陈怀远果然在重庆的时候就把尚际方的老底翻过了。梁冬哥想,这话不能全说出来,但也不能太瞎编,台面上的东西都得老实交代不能让他起疑:“是,我最近老忍不住在想他的事。”

“想他什么?”陈怀远一副老大不乐意地口气。

“在想为什么三年不见他从以前的极左变成现在这样了。”梁冬哥自然不会交代内心的真实想法,反而趁机小心翼翼地试探起陈怀远的看法。

“这有什么稀奇的。有些人就是喜欢走极端。再说了,别看那些人口号喊得响,口号喊得最响的未必是最革命的,那边说要打倒当官的,实际上自己又想当官。革命革命,革的是别人的命。这种人多了去了。”

令梁冬哥有些意外的是陈怀远并不忌讳这个话题,当然他不同意陈怀远的看法,尚际方不是那种想要自己当官的人。他想了想,又绕回去问,“不能这么说吧,共产党中那些真革命就不会,想革别人命的假革命会。然后假革命都跑到我党来了,岂不是说我党假革命?”

“小伢子你胆不小啊,才放出来就敢这么说?共产党们可都是这么骂委员长的。”陈怀远嘴上吓唬人,脸上却是满不在乎的笑意,“两党之间相互吐口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谁都痛骂对方狼子野心,也造成非此即彼的局面,好像反对共产党的就是国民党,对国民党不满的就是共产党。”

“师座也朝共产党吐口水骂他们狼子野心吗?”梁冬哥接着陈怀远的话继续试探。

“吐口水的事情让想吐口水的人干去。我是军人,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是我的职责。什么你党我党的,天天争这种东西还有完没完了。”陈怀远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自嘲道:“我过去跟他们共产党的宥国全是同镇邻村的哥们,在还在讲武堂的时候跟他一起搞过左倾社团,一起闹学,进黄埔的时候也在一个队,还被他拉进了青军会。要不后来孙学社也来拉人,闹得鸡飞狗跳搞得我一个不耐烦就退会两边不沾,说不定我还真成共产党跑去延安了。”

梁冬哥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有点转不过弯来。陈怀远居然跟宥司令是同乡好友!……想起来了,宥司令也是临江人,跟陈怀远还真的是讲武堂的同期和黄埔的同期。

陈怀远好笑地揉揉梁冬哥毛茸茸的脑袋,有几分感慨道:“贺忠汉参与过南昌起义,又参与创立了共青团,现在反得比谁都积极;徐湘谦当初在学校说自己‘绝不跨党’,现在却变成了共产党在太行山打游击。中共地下党的头头陈硕康你知道不?他当年还背着校长跑,救过校长的命……那时候廖政委给黄埔题词‘烈士之血,主义之花’,十几年过去了,到如今,血还在流,花仍未果,内忧未平,又起外患……”

“师座……”梁冬哥觉得还是先不讲两党之间的事情了,免得又被绕进“攘外必先安内”的逻辑怪圈,“军阀割据就消灭军阀,日本侵略就抗击日本,事情总要一步步来做,情况也会一步步好起来的。”

陈怀远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是啊,总会好起来的。不管谁输谁赢,仗,总有打完的一天……你今天早上吃了些什么?”

“啊?”陈怀远忽然转移话题,梁冬哥有些反应不过来,“早上?吃了……吃了……”声音渐渐小下去。

“我打听过了,你就没吃!”陈怀远哼哼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不盯着你就不守时吃饭!呆会儿到我那里,玉玲刚准备了补身体的吃食送来,你统统给我吃掉!”

“啊,那个,师座,这样不合适吧。夫人给你做的……”

“我让她给你做的。”陈怀远没好气地白了梁冬哥一眼,“养儿子可比养你省心多了。”

过了几天,梁冬哥收到一封署名示万的信。

示万是尚际方在大学时期的笔名,那时候都流行给捣腾什么笔名、座右铭、俄文名,比如梁冬哥的笔名就叫煦恩,隐意“晴”。

打开信,里面是一首《关雎》。梁冬哥才看了一眼就开心地笑了,整首《关雎》就少了“求之不得”那一句,而这一句,就是尚际方给梁冬哥的回答。他答应了!

陈怀远本来没注意,还以为梁冬哥收到家信了。但远远看去貌似只是一张轻飘飘的纸上有两行字,不像是家书。不是家书他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是怎么回事?于是凑过去看了一眼。

关雎!

情书!!

第十四章 国术

关雎?情书?冬哥谈恋爱了?!

陈怀远忽然没由来的感觉有种危机感。自己的机要秘书谈恋爱了,为什么会有危机感呢?还真不好说。陈怀远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嗯,大概因为冬哥太小了吧,才刚满十八周岁的,真想讨媳妇了,保不齐也是个奶娃娃,自己岂不是要一养养两个?或者说冬哥他喜欢比自己年龄大的?……陈怀远在哪里胡思乱想的,走路差点撞到廊柱,幸好有跟在身边的梁冬哥扶他一把。

“师座?”

“我没事。”陈怀远回过神来,摆摆手,示意无碍。

梁冬哥疑惑得看着陈怀远,心道:之前才说我魂不守舍的,这会子他怎么也这样了?难道前几天试探他对两党态度的时候,有什么内容刺激到他了?可他当时的样子也不像有被刺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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