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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绍云说我的洁癖也是性冷淡的原因之一,”岳维扯扯唇角,不怀好意道,“不如,你帮帮我,哥哥。”

“徐砾阳,导演叫开始了!”场务在外面敲门,徐砾阳一把推开岳维,有点心虚,说:“好。”他瞪了岳维一眼,岳维耸耸肩,调情被打断让他很不爽,不过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前期戏份结束,离过年不到三天,楚泽言向他打一声招呼就飞回了日本。徐砾阳在他和许冉的公寓窝到腊月二八,许冉和杨歆一早回重庆了,岳维把查到的徐砾阳家的资料交给他,也飞回了美国。

徐砾阳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不知所踪,他母亲一人把他拉扯大,现在在家务农,以前徐砾阳每个月都会定时给他妈打一笔钱,陶杨重生后,钱一直是岳维在打。

徐砾阳腊月二九才回自贡,他名义上的妈妈早两天就一直打电话问他啥时候回去。徐砾阳把岳维给的资料仔细研读过后,才惴惴不安地踏上回四川的飞机。

他家在普通的农村里,走过石板桥,顺着田埂边的一条大路一直走到底,背靠山面临水田,尽头那家就是他们母子两相依为命十多年的双层小楼房,这还是五年前翻修过的。

徐母立在梨树下,大冬天的,树叶凋零草木枯尽,徐母和另一个妇人有说有笑的聊着天。徐砾阳咽口唾沫,提着行李和买给徐母的衣物补品,堪堪停在三步外,徐母背后。

那妇人先见着他,两眼一亮,笑起来:“这不是阳娃嘛!”徐母一回头,瞧见自家多日未见的儿子,上前拉住他的两只手,差点掉眼泪:“儿子欸,你咋现在才回来?”

徐砾阳憋了又憋,半晌后喊了声妈,说:“我也想早点回来,老板不让。”徐母抹抹眼睛,拉着儿子朝里屋走去,边走边招呼妇人:“中午到我家头吃饭!”妇人挥挥手:“你娃儿回来了我就不去了。”

徐母站住脚,双手叉腰吆喝:“那不行,你来,把你家里人也喊上!”妇人点头:“好嘛,明中午来我们家吃!”

徐砾阳父亲失踪后,徐母将生平希冀和心血全系在儿子身上,徐砾阳也争气,小时候脑袋聪明,算他们村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徐母希望他留在四川,徐砾阳打死不干,报了B城的学校。

毕业后徐母让他回来,徐砾阳又想留在B城发展,然后就被岳维发现了。徐母烧火起锅,准备午饭。徐砾阳想帮忙,结果笨手笨脚的,还打碎了碗。

徐母一把推开他:“你这娃手脚笨得很!快边上去!”徐砾阳撇撇嘴:“妈,你咋不跟我上去生活?”徐母一瞪眼,臭他:“过不惯城里的日子,妈晓得你就是想发财。”

“回来也行啊,成都哪点比你说的那个地方差?”徐母忍不住絮叨起来:“你都22了,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结婚生你咯!”

“妈,你歇着吧,我来做。”徐砾阳拿起锅铲,准备炒菜,徐母一愣,呵呵笑起来:“行啊,还会做饭了?”徐砾阳点头:“一个人在外面嘛,总要会一点。”

“你这口音也变了,”徐母敏觉道,“一年不拢屋四川话都不会嗦。”徐砾阳满头大汗,徐母接着说:“像电视头演小品哩。”

“那是……东北话……”徐砾阳蒸干水,倒油下锅,陶杨是北方人,口音和南方不大一样。厨房里比外面暖和得多,下飞机前徐砾阳本以为南方温度高一些,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在北方,他还是一个人,回到南方,冻成了一条狗。

太特么冷了,还没有暖气!

南方!怎么也!这么!冷!

“你想吃啥子?”徐母打开冰箱,扭头问他,徐砾阳舔舔下嘴唇,说:“家里有啥?”徐母说:“肉也有,菜也有,看你吃啥。”徐砾阳凑到徐母身边,冰箱横板上有一盆鲜红的辣椒。

“……”嘴里忍不住泛出口水,徐砾阳咽了咽,指着那盆红红火火的辣椒说:“这是啥?”徐母嘴角一抽,没好气道:“你娃子在外头耍野了嗦,这啥子你都不晓得?”

“你以前最爱吃哩,我都做好了,你们城里人喊哩啥,冷吃兔嘛!”徐母扬声说,她把一盆子辣椒抱出来放在案板上,拿了双筷子给徐砾阳。

辣椒瓣拥挤着,徐砾阳无从下筷,好奇地问:“兔子在哪儿呢?”徐母心说完了儿子傻了,拿了筷子翻开辣椒,兔丁若隐若现,辣香四溢。徐砾阳迫不及待挑了一块,辣得他原地起飞。

徐砾阳在屋里转了一圈,抹掉辣出来的眼泪,惊喜道:“好吃!”

香辣味浸进软嫩的兔肉里,口齿间便弥漫着那股香味,有一丁点麻味,但不重,入口即化,很耐吃。徐砾阳一口气吃了三分之一,辣得满屋跑圈,浑身发热。

徐母哈哈大笑,说他吃不来辣了。冬天的寒意也驱尽了,徐砾阳重新掌勺炒菜,徐母在一旁指点,等徐砾阳端菜上桌。徐母才露出忧心的神色。

徐砾阳问:“咋了?”徐母说:“你以前啥子都不学,现在都晓得炒菜了,肯定是在外头吃了好多苦哦!”徐砾阳扯出纸巾抹掉徐母眼角的泪,安慰她说:“说明我长大了嘛。”

徐母摇摇头,笑起来:“我这大过年哩还哭,不像样,你去叫你二妈来吃饭嘛。”徐砾阳说:“刚才那个?”徐母点头:“就是,就住到我们斜对门那家,门口贴了两个福。”

徐砾阳起身去叫人,走到门槛旁,心中不安宁,回头一望,徐母满脸眼泪,纵横交错,望着他,嘴唇翕动。徐砾阳眼眶发酸,勉强地扯扯唇角,问:“怎么了,妈?”

“我总觉得,”徐母含泪带笑,“你变了。变了好多,都不像我儿子啦。”

徐砾阳有些哽咽,徐母继续道:“前两个月,我心里头一直不舒服,想给你打电话,上来看你,又怕你嫌我烦,现在你回来了,我这感觉,说不上来。”

“哎呀,我在说些啥子嘛,”徐母一拍桌沿,解释道,“可能因为太想你咯,快去喊你二妈。把铃娃也喊上哈!”

徐砾阳转身去找所谓的二妈,让他们来吃饭。

年三十清晨,徐砾阳接到了岳维的电话,“早上好。”岳维说,徐砾阳望望天,是挺早的,太阳还挂在山头赖床,徐砾阳帮徐母挪开板凳,自己拖了把椅子到门口院里,看徐母架柴火。

“早,纽约现在应该晚上,还不睡?”

岳总的作息十分规律,十一点必睡,早上六点必起,比鸡打鸣还准。岳维无奈道:“陪朋友。”听得见那边传来的嘈杂声响,间或吹哨或大呼,徐砾阳用肩膀和左耳夹起手机,把枯木枝丢进火中。

“有点吵。”他说。

岳维换到安静的地方,突然说:“我在曼哈顿西村的Dupl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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