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头拜师,替孙女磕。完完全全是道德绑架。
但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包勉同意了。
事后,贾珍恍惚回过神来被八卦蓉一科普才知晓。原来包勉先前也有女儿,但因其忙于公务,其妻又丧未续娶,女儿被仆从不尽心的照顾,导致受寒风冻,斜风入体,早殇,于是,便带了点移情,怜惜贾芝一分。
包勉接到贾珍的拜帖还颇有些疑惑,贾家人竟然什么时候要脸了?这么客客气气递拜帖?
等会面后,听着贾珍叙说完目的,包勉看眼人双手恭敬递送过来厚厚的一本,倒也眉头一挑,有些诧异贾珍能够如此认真学习。只听闻其成立武馆,没事就训练的响声震天动地的。也就是因为武馆地处偏僻,才没多少人来告状。
不忍打击贾珍的学习心,包勉含笑应下。
既然答应了帮人指正一二,等办完公务,又哄完自己的小弟子入睡后,包勉开始翻阅起来。一入目,看完第一章,包勉只觉文笔稚嫩,但等翻阅完前十章,便发觉自己完全停不下来,不知不觉一页一页的翻阅,等回过神来都已经公鸡打鸣,要上朝了。
包勉:“…………”
包勉急急忙忙洗漱一番,前来上朝。在待漏院等候时候,忽然间耳朵一动,听到了礼部官吏的闲聊—又得准备小皇子的名讳。
第32章 团长威武下
虽说皇子降生与否, 本质上与他这个走实干道路的顺天府尹没有多大干系, 但是包勉还是忍不住眉头皱了皱, 蹙出“川”字来。朝堂的血雨腥风且不说,贾家两房便显而易见的要起妖风了。辖区内有这么三户贾家人,身为父母官, 除了保持微笑, 也只能偷偷大逆不道的在心里拿当今来的处境来对比安慰安慰自己了。
再憋屈抑郁, 也远不如当今。
说句本质的话,纳小妾最好不能纳世交朋友家的。闹起来,各种尴尬!
被腹诽的当今面色沉沉, 完全看不出任何一丝喜获麟儿的开心来。扪心自问, 当今他不缺儿子。尤其是在旁观贾家一系列惊天骇地之举后, 当今哪怕再三确诊贾元春的的确确怀孕了, 也曾下令过要打胎。他怕爹怂怂一个娘怂怂一窝,自己的子嗣中混杂个贾家性子的,若是女儿嫁给谁都不亚于跟朝臣结仇,生儿子那更得搅合得血雨腥风。可偏偏千言万语一句话, 当今头上还有太上皇。一个哪怕嫌儿孙多但依旧信奉多子多福的太上皇。
“有本事宠幸, 怎么就没本事养了?虎毒尚且不食子!”的怒喝还回荡在耳边,当今垂头看看自己的裤腰带, 抬眸看看御案上摊开的皇子选名册,抑郁的吁口气, 圈了名—诚鑫, 吩咐一句洗三等按例办理, 便也不去多管。
但哪怕当今态度再淡漠,可这态度又传不到贾母耳中,贾母唯知贾元春生了个儿子,现如今的九皇子,便手心攥着密信,想了又想,越想越觉得未来充满了期待,整个人似乎都年轻了十岁,散发出一股拼搏劲来。这孩子来得真是时候,不光性别好,而且排序也好(当今未登基前也是九皇子),贾家再蛰伏两三年,到时候,贾宝玉贾兰会金榜题名,到时候贾探春也可以出嫁给贾家添一份助力。众人齐心协力,齐头并进,等小皇子长大后,便可大展拳脚!
心理有了规划,贾母激动整整一天时间,虔诚的与赖嬷嬷两人请出一尊神像。这说是神像,却是个美人,蹁跹袅娜,端得与其他庙宇中的菩萨神女法相端庄,有所不同。其【靥笑春桃兮,云髻堆翠;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纤腰之楚楚兮,风回雪舞;耀珠翠之的的兮,鸭绿鹅黄。】若贾珍在场,以他的对红楼的所知,没准还猜测不出是谁,但若是贾宝玉在场,便能准确无误,惊喜万分的喊出来:“警幻仙子!”
看着神像四十几年了依旧未见磨损,反而愈发容颜精致,似乎浑身上下散发出一层淡淡的亮光,见状贾母和赖嬷嬷眉眼间带着抹气色,双双屈膝下跪,感恩还愿。
贾母认认真真磕头,“信女多谢警幻仙子……”
她一知晓元春承幸,便第一时间来求仙子庇佑了。
要知道这警幻仙子可灵验的很,想当年她久久不孕,被人嘲讽着不下蛋的母鸡,便是听了南安郡王世子妃,现如今的老太妃指点,从金陵请回了这一尊仙子,时刻供奉着,没一月她便怀了。还有这仙子保佑她让得宠的妾室失宠,让怀孕的妾室皆生女,让……
贾母叩谢感激完后,倒是难得和颜悦色一分,边赖嬷嬷去打探贾珍等人的消息,边命人备车,第一次去探监。
一跨入大牢门槛,迎面而来便是一股恶臭,越往里走,味道越是恶心让人反胃。贾母捂着帕子竭力要遮住刺鼻的酸臭腐朽,一步步小心的踩在阴暗狭窄潮湿的过道里,竭力压住心里腾起的憎恶。她厌恶王夫人,但更厌恶贾赦,最憎恨贾珍。可到底里贾母也算大风大浪历经多年,一个从孙媳妇一路熬成老太君的人,在大理寺牢房呆过一夜后,便骤然冷静清醒了几分,深刻反省了自己的错误,明白了此后奋斗的目标—她不欲与贾珍此刻争“芝麻绿豆”的事情,待她活成了帝王曾外祖,贾家成了外戚。到时候捏死贾珍等人,跟个蚂蚁一般容易!
到达了关押王夫人所在的牢房,贾母维持着国公夫人的风度,侧眸看了眼自己重新购买回来的心腹鸳鸯。
鸳鸯努力挤出了一丝微笑,对狱卒行个礼,递过一个朴素的荷包,笑容甜美着:“劳烦大哥您了,这些钱,我家老夫人请诸位喝个酒。”
狱卒再上下打量了眼鸳鸯,伸手捏了捏鸳鸯的手,感受着那似乎如葱段的手,露出一口黄牙,嘿嘿笑了一声,“到底是大户人家出生,懂规矩啊。不过你们尽快,就一炷香时间。”
边说捏了捏荷包,感受着那薄薄的厚度大笑了一声,而后狱卒挥了挥鞭了在牢房栅栏上:“贾王氏,有人探监,出来。”
说完,便又抬眸看了眼鸳鸯,扬长而去。
鸳鸯忍着吐口唾沫,啐了一脸的冲动,垂首,赶忙擦拭自己的手,但迎着贾母望过来的厉光,咬了咬唇畔,恭敬站立一旁。
在牢房内的王夫人听着鞭声,瑟缩了一下,缓缓转头看了眼在门口站立的贾母,旋即露出一抹希冀来。
自打她被得一年有期徒刑的刑罚后,便从大理寺牢房转入关押服役的城西牢房。当跨入城西牢房这道门槛后,她才发觉大理寺的牢房还算不错了,起码还没到如此幽暗阴森,恍若人间炼狱的地步。而且,她万万没想到牢房竟然还有这种区分,各个衙门内的牢房关押的不过是等待判决的犯罪嫌疑人,等结案定罪处罚后,便会按着处罚分配去各个牢房,死牢什么且不说,像她所在的城西牢房,男的每日要出去干苦力,便是女的也要每日耕种织布。
那些狱卒完完全全把他们当做牲畜在使唤,打骂恍若家常便饭。哪怕她自己拿钱打点过,哪怕她的大嫂来帮忙说情过,可是依旧也没有多少用处。毕竟,在京城中,一个匾额砸下来,七八个五品官员。她所仰仗的娘家就这样落败了。
而且,牢房内的女囚也是个个凶残粗暴,哪怕打点好了狱卒,要是让她们不满意,这些人还能联合排挤她!
她一辈子都被遭受过此等屈辱!
王夫人时时刻刻都在恨不得掐死贾珍,掐死贾赦,掐死贾赦的老母贾史氏,但当转眸间看到贾母,却又忍不住眼含热泪,带着无限的希冀之色。她甚至愿意下跪磕头,当牛做马,只要人能够想办法让她免受牢狱之灾。
“太太……”王夫人神色激动,起身的时候还脚步趔趄了一下,跌跌撞撞奔向贾母。
哪怕有牢房栅栏阻搁着,但是当眼见王夫人蓬头垢面,恍若一团发臭的煤炭奔过来,模样竟比乞丐还不如,非但贾母,便连鸳鸯神色也有些惊愕,脚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见状,王夫人的脚步一滞,整个颗心恍若放在滚烫的油锅煎炸过一遍,鲜血淋漓,却也将心脏表面炸出了一层油层,包裹着她此时心底深处那些仇恨。这一瞬的停滞快得谁也没有察觉出来,王夫人佯装又趔趄了一下,继续跌跌撞撞的奔向贾母,口中带着抹急切与关心,连声开口:“太太,宝玉怎么样了,他怎么没来,是不是嫌弃了我这个母亲?”
边说,王夫人眼角的泪珠一颗颗的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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