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次撇撇嘴,竟像是撒娇般央求道:“大哥,我好闷,让我走一会儿好不好?就一会儿。”荣初此刻想硬起心肠也无论如何是不能了,眼前的阿次正讨好的笑着,像个孩子般天真腼腆,甚至还调皮的冲他眨了眨眼睛。呼吸瞬间就急促了起来,荣初觉得自己中箭了,丘比特之箭正中心脏!
于是,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脱口而出点头道:“好,大哥陪你。”
伤了那么久,阿次身上其实没多少力气,多半的重量要靠在荣初身上,走得十分吃力,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身体已开始微微颤抖。“好好休息一下,今天运动量已经过了。”荣初有些后悔,本不该一时心软由着小混蛋这么任性的,一把将他打横抱起,轻轻放到了床上。
“累了吧?”绞了温热的毛巾给阿次擦了擦汗,荣初柔声说道:“刚刚才好转,恢复要循序渐进,不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阿次点点头,也是累得极了,冲他疲惫笑了笑,便闭上眼睛沉沉睡着了。
接下来几天,荣初拗不过阿次的恳求,一日几次的陪着他在房间走一走。这差事原本美得很,可惜他一直担心着阿次的身体,不然就是一天到晚走下去,他也是十分乐意。
等稍有力气可以自己站稳了,阿次便不肯再要人扶,荣初于是换到了对面,张开双臂虚环着他。阿次觉得很是头疼:“大哥,你不用紧张,我已经没事了。”像是证明般,他刻意把背挺了挺,迈开脚往前走去,身体却一个踉跄,直直向前栽去。“小心!”荣初惊呼道,双手一紧,便把他稳稳的接到了怀里。
好软,阿次的身体好柔软……
好闻,淡淡的仿若青草的味道真好闻……
舒服,抱着阿次的感觉真是舒服极了,好想就这样一直抱着不松手……
这可是和阿次第一次正面、亲切、友好相拥,这奇妙而甜蜜的触感让荣初感动的一塌糊涂,抱紧了就不肯再撒手。
“大哥,你要抱到什么时候?”怀里的人如小鹿般挣扎了几下,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反而挠得他心口更加痒痒,荣初忍不住又用下巴在他头上使劲蹭了蹭……
“大哥,再不放开,我要动手了!”阿次黑了脸,声音已是大大的不满。大白天的,两个男人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
“好,放开,放开……”荣初一脸的不情愿:“这也不能怪我,都是阿次太迷人……”“啪!”攒足了力气的一拳不偏不倚揍在他鼻梁上,荣初哎哟一声松开了手。
如此运动了几日后,阿次已经可以一个人下床正常走动了。
这天,荣初心情极好,早早让佣人们回了荣公馆休息,还破例把阿次带到了楼下的客厅。
“大哥,有什么事吗?”对于荣初这种反自然的举动,阿次觉得十分可疑,所谓反常即为妖,大哥到底想干嘛?荣初“温良”一笑:“和我亲爱的弟弟共度良宵啊。”
熟悉的音乐从唱片机缓缓流出,是高贵而华丽的探戈舞曲,倾诉着一步之遥的纠结爱情,让人心生遐想……
“杨慕次先生,请问,可否赏脸与我共舞一曲?”荣初极绅士的弯腰相约,脸上是如沐春风的温暖笑容。阿次轻轻一笑,伸手便搭上了他的肩,两人随着音乐缓缓摆动起来。
因着阿次尚未复原的身体,荣初动作尽量放的轻柔,一手托扶着他的腰,一手带着他慢慢的跳着。
动人的旋律,激扬的舞曲,这一步之遥的爱情,是冲动,还是隐忍?是缠绵,还是分离?纯真美好的思恋,却始终隔着一步的距离,让人深深的惋惜,殷殷的期盼,又无限的唏嘘,这何去何从的曲折爱情……
一个旋转后荣初紧紧环住了阿次的腰:“四少走了,想他吗?”“想啊。”荣初手上一紧,带着他一个挺立向前:“有多想?”阿次轻笑道:“朋友之间当然会互相挂念。”
音乐渐入高潮,几个动作缓冲下来,阿次微微有些气喘。“如果我说,你以后都只能想着我一个人呢?”荣初脚下退后一步,手顺势将阿次身体带着往下一压,欺身俯视道。
阿次别开有些泛红的脸:“你不是一直陪在我身边么?”“那也不许想别人。”一个起落,又把阿次拉起旋转两圈倒入怀里:“记住了吗?”“嗯。”“嗯是什么意思?”荣初把头抵在阿次脖颈上,挑衅般轻吹着温热的气息,一口咬住他的耳垂:“是指你是我一个人的意思吗?”阿次忍不住轻轻颤了颤,脸色已成绯红:“大哥,你害不害臊。”
“别转移话题,这问题你必须回答。”荣初笑意里带着几分危险的味道。阿次缩了缩发痒的脖子,咬牙道:“你说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我说……“荣初促狭的笑着:“杨慕次是我的,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松开已是红透的耳垂,荣初一路轻吻,直到探入那柔软温热的唇。
舌尖肆意的挑逗,是谁的心在尖声惊叫,好像着了火,入了魔……
这心动的感觉,迷离而美妙,刻骨铭心,一瞬永恒……
直到彼此都喘不过气来,荣初终于恋恋不舍的退出了阵地,拨开那人额头散落的额发,蜻蜓点水般在那光洁的额上覆上一吻,轻声耳语:“阿次,今夜真美好……”
第四十七章
夜色包围的城市,落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褪去白日伪装的温良,松井琴子一杯接一杯的灌着清酒。母亲曾经说过,酒精可以把一切都烧成灰烬,连同烦恼和伤痛,还有仇恨。她亲眼所见,母亲痛苦了二十年,也夜夜买醉了整整二十年,直到死去……
可是每当她像母亲一样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的时候,心里的恨却愈发强烈起来。放下酒杯,拿起桌上的照片,上面的男人温润儒雅,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在她看来,却是深深的嘲讽,以及,该千刀万剐的恶心!
手指用力,几欲把照片捏成粉碎,荣初,这个害死了她父母的刽子手,今生,她松井琴子即便倾尽所有,拼上性命,也要让他生不如死,受尽折磨!
自葬礼以后,松井一直有派人去荣公馆进行友好探视,昨日更是送了正式的请帖过来,邀请荣初上门做客。既然要执行狡兔计划,日后与日本人的周旋就无可避免,因此,虽然心里万般厌恶,荣初还是勉强接受了邀请,第二天一早就一身正装的出了门。
留在家里的阿次有些坐立不安,本想着自己代替大哥去赴约,但荣初一口咬定首次见面,不能给对方留下任何疑点,才方便日后取得信任。夏跃春也认为商人和军人身上毕竟是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气息,即便是经过伪装,也难免流露出微妙的差异,他是个军人,松井也是个军人,彼此之间会有很多共同的东西。反正第一次会面不会有什么危险,还是由荣初出席比较妥当,但考虑到以后互换的安全,荣初需要尽量的记住此次会面的各项细节。
松井的府邸并不是很大,简单整洁,倒是复合军人的作风。松井看上去不过四五十岁的年纪,并不像常年征战的人般粗犷黝黑,反而身形颀长瘦削,笑容温文尔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放眼望去,还隐隐有着几分书卷气息。
出于主家的礼貌,松井主动向荣初伸出了友好的手,进行客气的交握。荣初的手是大户人家所特有的细腻柔软,而非军人一样有力粗糙,他的气质儒雅闲适,也远非军人那般硬朗笔挺。松井微微一笑:“荣老板,欢迎大驾光临,不甚荣幸。”
由于只是各取所需,各谋其利,谈话进行的十分顺利。去掉伪意的寒暄,荣初开门见山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是个商人,有利可图的事没有一定要推开的道理,日方与荣氏企业合资的项目,双方各委派一名主事,共同监督,利益可以五五分成。但合作的首要前提是,日方必须交出杨家的灭门仇人——田中樱子,任由他处置。松井觉得并不是难事,便一力应承下来。
晚上荣初留在了松井家用餐,席间,松井的女儿琴子笑意盎然,频频为他斟酒,十分殷勤周道。这是个典型的日本女人,低眉浅笑,柔顺贤淑,进退得宜,荣初对此颇为赞赏,暗道松井的家教着实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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