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话转身就走,路远心里有愤怒与惊疑不断在翻腾,更多的却是害怕。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是在怕言朗生气自己没有告诉他这件事,还是害怕自己会因为这一次不坦诚而与他生了隔阂,亦或是害怕言朗心里有他不知道的打算,更有甚者,害怕那个千年之前的人在他心里比自己更重要。
路远一直不远不近地缀在言朗后面,言朗越走越快,路远心越来越慌,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回到路远撞见剑魔的那小片空地上,女孩还在那里等着路远,却先看到了言朗。
她现出惊讶的神色,言朗扫了她一眼,虽然闻到血腥味,可看见她还站得起来,知道她没什么大碍,便顿了一下又接着走了。路远跟在后面出现,女孩赶紧跑上去,路远勉强笑道:“没事吧?”
“没事没事。”女孩摆摆手,怯生生道,“我叫莫念念,谢谢你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啊?”
路远对她后半句话充耳不闻,只是礼貌地点点头,轻声说了句“没事就好”,便拔腿就走。女孩一愣,反应迅速地赶紧追上去,她个子比路远矮得多,要小跑才能跟得上,她一边吃力地踩着路远的脚步一边旁敲侧击道:“你那把剑很漂亮。”
路远听见这话心头一时有些起火,又是那把剑,什么破劳什子怎么都要关注它?他看着越来越远的言朗,心里烦躁,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干脆就没理莫念念。
莫念念脸皮薄,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过了会儿又不死心地放弃了迂回政策,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拿的是落叶剑吧?”
“不是。”
“剑是你的吗?”
“不是。”
听见路远冷冰冰的话语,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莫念念倔劲儿却上来了,她语速极快地又问:“你方才使的那是落叶剑法对不对?如果那剑不是落叶,剑法的威力怎么会发挥得那么好?”
路远见她刚好说到点子上,心念一动。方才那招式他没过脑子便使了出来,像是手里的剑在带着自己出招,莫念念这么一说他回想起来一时竟觉得有些恐惧,正惊疑间又听得莫念念接着说:“那剑认气息的,如果不是你的,是不可能使得出那样人剑合一的招式的。”
路远还是不说话,莫念念观察着他的反应,知道自己肯定是猜对什么了,她心里一阵激动,没想到家族追寻了那么多年的东西此刻就在自己眼前,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路远开始加速,莫念念快跑几步跟上,激动道:“你不信看看靠近剑托处的剑身,染了血之后那里会有‘落叶’两个字!”
路远突然间就出离了愤怒,他猛地刹住了脚,莫念念兀自惯性地往前小跑了两步,才又退回来站到他面前,一站定就听见路远威胁似地恨恨道:“给我闭嘴!说了不是就不是!知不知道你自己很烦?!”
莫念念从来没被人这样吼过,当场愣住,有些手足无措地抬头看着他,神态瑟瑟,那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像是马上就要掉下眼泪来。
路远见她这幅泫然欲泣的模样,神智回转,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状态完全超出了可控范围,顿时就十分自责,放柔了声音道:“对不起,我实在是……前面快到有人的地方了,我就先走了,你注意安全吧。”
说罢他便朝着已经看不见人影的言朗追了过去。
路远回到房间,言朗已经进了浴室在洗漱,他木然地在外面等着,心里压抑不住的恐惧和愤怒一阵一阵上涌,忐忑的时间一长,突然就觉得难受起来。自己明明是被瞒着的那一个,也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为了一把无意间得到的剑就要被这样对待呢?
路远平时再会自我把控,可也正是气血方刚的大男生,本就不愿意接受任何软弱的情绪,此刻万般委屈漫上心头,却生生被自己逼成了怒气,大约是潜意识的自我保护机制在作用,那愤怒感竟渐渐压过了难以自抑的恐惧与没有道理的内疚。
因而言朗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路远已经是一副冷冰冰且无所谓的样子,他看也不看他,抱起自己的睡衣就进了浴室。
言朗看着那关上的浴室门,才惊觉自己的状态对路远造成了怎样的伤害,平时自己微妙的情绪都会被他放大,更不要说自己刚才那样明显的疏离。
他其实并没有生路远的气,他只是太害怕了,他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再见到落别千年的落叶剑。
当年那套落叶剑法,是言朗游历世间之时偶然见到一本古代残卷,借了里面残招专门为莫予创的,因为莫予的剑叫落叶,于是那剑招也应了这个名字。他平常谨慎起见,教给路远的都是与落叶剑法相去甚远的招式,刚才在树林间却乍然看到路远使出来,他整个人都空白了。强忍住心神收拾了那剑魔,连净化费的时间都比平时多,可一再拖延,也拖不过眼前的事实。
他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路远,于是慌忙地想要逃离。
正在恍惚间,突然听见浴室扑通一声闷响,像是人摔倒的声音,而后是哗啦啦的水声响起,言朗激灵一下,跑过去敲敲门,着急道:“没事吧?”
路远生着气进的浴室,动作幅度不自觉地就有点大,带着撒气的意味。他脱完上衣刚刚把裤子拽下来,一脚踩下去没有踩到拖鞋,而是踩在了旁边的地砖上。那地面方才已经淋湿,这会儿滑溜溜的,赤脚一踩上去路远就知道糟糕了,他心里暗骂一声,伸手抓了一下,却只摸到同样滑溜溜的瓷砖。
最后只好任由自己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时之间,他条件反射地试图站起来结果又滑了一下,还在下落过程中不小心碰到水龙头,头顶瞬间就遭遇了强大的水流。
他干脆放弃挣扎了,忍不住握拳咬牙切齿地在地板上砸了一下,就隔着水声听见言朗在外面问自己有没有事,他懒得回答,静静感受到手背上一阵一阵痛感传来,觉得心里的郁郁散去了一点。
言朗接连问了几句都没有听见回答,心一下子提起来,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慌忙一脚踹开浴室门,就看见路远正坐在花洒下一动不动。
他急急地走过去,靠近了感受到那水是冰凉的,他伸手关掉水龙头,俯下身子一边想拉路远起来一边问着“有没有哪里受伤了”,路远却犹自坐着不愿动弹。
言朗拗不过他,便松手蹲了下来跟他视线齐平,才发现他眼角泛着红,像是忍耐情绪已经忍到了极致。
他心口一滞,毫不在意身上干净的睡衣会被沾湿,慌忙跪下去倾身抱住了身上冒着凉气的路远,疼得无法忍受似地抽了口气,对着他的耳朵轻声道:“对不起。”
过了好一会儿,路远靠着言朗的胸口才渐渐恢复了热度,他压抑着颤声道:“你不喜欢那把剑我扔了就是了,不要不理我啊。”
言朗觉得自己真是该死,他想说 “我没有不理你”却又觉得没资格说出口,只好强忍住心头的刺痛,将路远抱得紧了些:“扔它干嘛,你喜欢就留着。”
路远回抱住他,将脸埋进他的肩窝,两个人一起沉默,听着对方的呼吸。都不怎么会表达内心,也说不出好听的情话,似乎只能以这样无言的姿态来互相触碰对方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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