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nson很少用这种语气讲话,他好像一直就是那个温文有礼,体弱多病的年轻人,哪怕是在描述自己那不堪回首的性经历时也不急不缓,仿佛从来不会动怒或气急。
一开始他邀请他加入骷髅会是因为他E.G.继承人的身份,这是足以震动纽约乃至美国的技术,注定了程望即便不是出身于东海岸黑道家族也拥有加入骷髅会的资格,但他成为骷髅会的核心成员,在今天坐在这个房间,靠的就是自己的本事了。
这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美人手腕之狠辣乃他生平仅见。尼克·洛克特从没有否认的是程望的聪明与狠辣甚至让他忌惮,在他听说过他怎么处理七年前强暴他的人之后,唯一让他庆幸的是程望的野心很小,仅仅只容得下他的家庭,因此他再强横也不过局限于小小的一角,出了这方寸,他就是他手中最锋利的剑。
“我没有忘记。”尼克说,蓝色的眼睛索性卸掉了伪装,坦诚得有些直白,“我们会尽我们的全力帮助你,只要你能胜利。”
一言一语无比郑重,仿佛古代君王定下盟约。
“放心。”程望衔着笑,仿佛带着无尽的快意,“还有一个月。你们会看到我最后的复仇,漂亮至极。”
2017年11月20日,香港,九龙。
聂立钧打电话过来时沈期想都没想就接了。他横竖逃不开他,还不如早点坦诚面对。
“你对阿望说了什么?
“别这么急,阿期。”聂立钧似乎是在笑,“这个故事比较复杂,我想我们首先该做的是确保我们信息对等。”他顿了顿,不急不缓地说,“你一直在隐瞒你和程望的关系,不想我由此顺藤摸瓜知道师兄到底爱谁,但这个秘密,我在八年前就知道了。”
“哦?”沈期以为自己会很惊讶,事实上却不过麻木,“怎么知道的?”
“比较巧合。”聂立钧淡淡的说,“我发现你每年都会去美国拜访一个哈佛教授,起了好奇心去查,发现他是E.G.的持有人。你很了解我,正常情形下我查到这里的确就不会再关注程冀。但你忘了,正因为你和程冀表面上没有任何联系,你拥有E.G.使用权的情况才回会令人费解。我的初始判断是你给了程冀某种好处,如果我能打听出这是什么好处,我或许可以取代你使用E.G.,或是程冀名下其他专利。”
“所以你在程叔身边安插了周卓然?”
“没错。”聂立钧的语调忽然玩味起来,“哈佛化学系的华裔优秀毕业生,程冀看中他并不意外,不是吗?我授意卓然想办法讨程冀的欢心,有意识地渗入程冀的私人生活,不久后他给了我一段录音,程冀对程望说,哥哥十月份会过来。”
“我忽然意识到你们的关系可能密切过分了,E.G.的价值再大,对基业在香港的你也没有太大的帮助,你把经营权转让给离岛沈家就是最好的证明,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与远在美国的程冀建立私人关系,还费尽心思去维持?为了借此牵制离岛沈家也说不通,沈乔那几年把所有势力都收缩在香港,纽约的地盘对他来说更像是鸡肋,那点微不足道的牵制根本不值得你花那么多心思。”
“我开始怀疑你和程冀的私人关系是本来就存在的,而你十八岁之后所有的动向我都一清二楚,这层关系的来源,只可能是师兄。”
“这个猜测令我极不舒服,我从来不知道师兄认识这样一个人,并且显然关系匪浅。我迫切想证明真相不是我所想的那样,于是我更努力地去调查。但真相令我五雷轰顶。”
周卓然给了他一张照片,沈期和程望一左一右站在程冀身边,看上去就像一家人。
他的注意力才终于移到程望的身上,十六岁的少年眉眼还没有完全长开,可那种美丽的,世所罕有的神韵那样熟悉。他像沈弈,不是沈期那种眉眼相仿,而是神态上的似极。
那声“哥哥”终于有了最终的解释:他们原本就是亲兄弟。
“他让他的孩子姓程。”聂立钧幽幽道,“他不是死尸,他会爱别人,只是那个人不是我。我嫉妒的要发疯,我恨你,恨程冀,更恨让我发现真相的程望,我想报复,报复那个被在意,被疼惜,自以为最幸福的人。”
“你干了什么?”沈期几乎握不稳手机,“你对阿望干了什么?”
“呵呵。”聂立钧轻笑,声音隐隐带着得偿所愿的狂热,像是时隔多年回忆起来,他都忘不了那一刻报复的快感,“我让卓然给了我程冀家的钥匙,在一个程冀外出做学术交流的夜晚进屋强/暴了他,他长的真像师兄,我从来没有一次上床有那么快乐过,他叫着爸爸叫着哥哥的声音那么痛苦那么绝望,没有多听些真是遗憾。卓然帮我放了隐形摄像头,你要不要考虑看下录像,看下你弟弟十六岁时经历了什么?”
“……”电话那头的沈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聂立钧等待方才回忆的快感渐渐散去,再耐心等待沈期开口。良久,沈期才终于低哑地嘶吼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对他?”他魔怔般喃喃道,“你为什么这样不报复我?”
“别急嘛,阿期,我当然也会报复你。”聂立钧满意的笑了笑,“你那个该死的男朋友不配合我的剧本也没关系,你真正最爱的其实是程望,没有谁的背叛比他更能伤害你。我编了个故事,你想不想听?”
(1)美式大餐的用餐礼仪是从开胃菜起,其次依次是头菜,副菜,主菜,点心。
第三十四章 血债
1994年8月5日,九龙。
“阿期。”
沈弈站在落地窗前,微笑着注视着眼前的沈期。他仍旧穿着规规整整的西装三件套,风采卓绝一如平日。坐在沙发上的沈期却心头一紧------他的父亲,从来没有这么对他笑过。
他想起这些日子他隐隐约约听到的传言,心头愈发地慌:“父亲,您……”
“不用担心我。”沈弈温和地说,“我会付出我该付出的代价,没人能改变这个结局。我叫你过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你该知道的事。”
“你有个弟弟,阿期。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们是最亲近的,血缘连接的兄弟。”
“你说。”
沈期整个人已经开始麻木,而聂立钧似乎很享受这种节奏,语调都轻松了不少:“程冀死后你为了避免程望被纽约黑道盯上,让他把E.G.的所有权转让给你。如果你是他哥哥,这自然不是问题,但如果,你不是呢?”
“你说什么?”沈期失声。
“你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们的血缘关系,对吗?”聂立钧轻笑,“师兄跟你说你有个弟弟,然后你看到程望就信了。如果不是我前段时间查到了基因库的精子捐献记录,我也不会怀疑这一点。”
“你不姓沈。这个世界上只有程望一个人流着师兄的血。你的父亲是程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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