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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给武见妙打完电话请她出诊之后，来栖晓一时陷入了罕见的茫然里。

四年前，武见妙的新药终于研制完成，她拒绝了大医院的招揽声称自己只喜欢做一个社区医生，实际上却是在他的恳求下开始对AO的腺体抑制做研究，如果能够完成，AO人群——特指Omega人群，毕竟Alpha的发情期几乎都是在Omega的发情期下被动触发的——可以一劳永逸，或者至少几年不用担心受到发情期的影响，这种药物一旦面世，可想而知会造成多大的蝴蝶效应。

——Beta鄙视AO人群的借口大部分是耽误事情的发情期，如果发情期能被彻底扼制，AO人群超强的体能和超高的智商将会让他们重新站在食物链的顶端。

来栖晓此时站在客厅，距离那个占据了他内心大半的Omega不过几步之遥，虽然明白此时将雨宫莲送进医院才是最好的选择，但他一点都舍不得将他带出家门——这是一个Alpha的本能，不提抑制器已经无法抑制信息素的味道，就连雨宫莲本身的气味也发生了改变……

……气味发生了改变。

来栖晓后知后觉的走回床边，他趴在雨宫莲的颈间来回的嗅，最终颓丧的确定:虽然雨宫莲的气味闻起来还在发情期，但其中代表的含义却只有一个字:滚。他像是一个暴躁的、被完全激怒的猫崽崽向每一个靠近他的人发出威吓的呼噜声，企图让他们离他远一点。

来栖晓叹了一口气，他打开了房内气循环系统然后自己走了出去。

Alpha发情大部分是受Omega发情期的信息素诱导，然而雨宫莲的信息素里只有抗拒和封闭，就好比将美食放在一个饥饿的人眼前，引诱他伸出罪恶的手时，才发现那不过是个3D投影，色香味里只剩下颜色好看而已。

雨宫莲清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又回到了来栖晓的家。

即便只在这留宿过一夜，他也能感觉得到这小小的家里带给他的安全感。他试图坐起身:毕竟睡在主人家的主卧不太好，更何况这床上还有来栖晓的味道，这味道对他而言有些刺激，也就是这在这时候，他听到了来栖晓和一个女人的声音顺着虚掩的房门传进来，听起来像是那个外冷内热的社区医生妙妙。

“……这种结果的原因很多，我个人更倾向于个人意志。”

“你是说，他靠自己在抵抗……”

“不……这里没有仪器监控，我对信息素的意义不能准确判断，但按你所说的情况，莲他很可能被什么人催眠过，或者是心理暗示。”

“……”

“之前还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初次……莲莲他，我们被诬告那次是……”

后面的话雨宫莲听不清了。

发情期的第二波欲望汹涌而至，他的耳朵里出现了嗡鸣声，浑身血液开始发烫，眼球在缓慢的充血，眼前的事物出现了重影然后变得扭曲，原本淡黄色的墙纸在他眼里变成了扭曲可怕的暗红色墙壁，雨宫莲知道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他颤抖着手捏紧手机，逃进了印象空间。

——获得快感的方式不止一种。

——血腥、暴力、毒品同样能让人感到兴奋。

——不能在人间进行杀戮，但那个地方可以。

——杀掉阴影。

——杀掉。

——都去死吧。

犹如狂风过境，卧室里陡然出现的“旋风”让来栖晓一阵心悸，他冲进卧室却看到里面空无一人，不大的房间里残留着信息素令人心悸的警告。

来栖晓第一次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给雨宫莲留下了那么严重的后遗症。

知道阴影伤不了“暴走”状态下的雨宫莲，来栖晓先为雨宫莲请了假，又告诉高卷杏和喜多川祐介莲莲要在他这住几天，杏和佑介早就对正副团长之间的小九九多有猜测，这会儿有了实锤都表示会帮莲做同门课程的笔记，保证不会让他挂科。

至于印象空间，则一致同意等雨宫莲状态回复了再说。

来栖晓再次踏入印象空间。

区别于四年前，这一次被清掉的阴影没有再出现，就仿佛人类不再有奇怪的心思似的，来栖晓记下了这份不正常。

他顺着雨宫莲留下的痕迹一直追踪到第十层，这才看到坐在等候室里休息的莲，疲倦不堪的神色留在那张和他一样的脸上，让他隐隐觉得心疼。

来栖晓没有放轻脚步，甚至他故意重重踏上月台以引起雨宫莲的注意，而当雨宫莲转过头时，毫无人类情感的血红色眼睛还是让来栖晓感觉到了压力，不过雨宫莲很快闭上眼睛转过头去，似乎并不在意这地方被其他人踏足。

来栖晓知道这是一种默认，他走过去坐在雨宫莲旁边的位置上，并且贴心的隔开一个空位，他将手里的食物放在那个空位上，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吃点东西吧，你的身体扛不住这么重的负荷。”

又过了半晌，雨宫莲才伸出手将整个方便袋都抱进了怀里，他低下头拿出一块用食品袋包着的三明治，凑近它嗅了嗅像是在确定这是能吃的食物以后才大口大口的将三明治吃掉。

来栖晓感觉到了心疼。

即便是在这个扭曲的时代，Omega的发情期也不应该是在这么阴暗的异空间度过。本能告诉他应该带着这个Omega回到他的家里，用最可口的清淡食物填满他的胃，在他的肚子里灌满浓稠的牛奶，让Alpha强健的体魄给他安全感，而不是让他时时刻刻警惕四周，像一个惊恐彷徨的幼崽。

但来栖晓理智尚存。

雨宫莲吃完了食物，他睁着稍稍褪去血色的眼睛看了看四周，在看到来栖晓时不自然的抿了抿嘴唇，然后面对着座椅上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