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瞥着赵馨兰动怒,神色间越发仔细,小心斟酌着词语回道:“您也知道,老爷向来最是孝顺,老夫人发了话,老爷能明着反对嘛。小婢瞧着,老爷心里也定然不愿,不然早就提出来,何必等到快要出门才提呢?”
赵馨兰自嘲一笑,心底的那点微末期望彻底消散。孙骏晚上去了小妾那,估计这会儿正被翻红浪,徒留她一人冷冷清清呆在正院,有什么意思呢!
双手不由覆上小腹,赵馨兰有些出神。
听自家娘亲讲,赵慎嫁去项家这么久,也还没有孩子。赵馨兰至今还记得娘亲赵夫人说起这话时眼底暗含的不屑。小哥儿孕育本就艰难,何况据说比起男子,项渊更喜欢的是女人,想必赵慎想要有孕,更是难上加难。嫁去这么久也没信儿传来,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被休弃。赵夫人明里担忧赵府名声,实际却并不在意。左不过真的被休弃,就把人连同后院那个碍眼多年的许宜轩一同送去乡下庄子,每年费些米粮养着便是,不是什么难事。
结果刚说完这话,就传来项渊高中状元的消息。当喜讯传到离中,赵馨兰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头一日她还为孙骏中了进士而得意洋洋,不想第二日就被这个消息砸蒙了头。连绵不断登门贺喜的人,话里不再只恭维孙骏,反而每一位客人都要提起孙家这位连襟,言语间满是赞誉。等回到赵府,这种情形更是明显,孙骏被多次拿来和项渊相比,虽客人们并不多言,可一个只是普通进士,一个却是状元,孰优孰劣,一眼分明。孙骏为此很不高兴,登门一次后便再不愿陪她回去。
什么时候好的呢?哦,对了,是被众人翘首以待的项渊,居然以状元之身外放到了穷乡僻壤,顿时大家都没了兴致。孙家更是把要送去的贺礼生生减了八成,若不是为了面上好看,怕是连两成贺仪都不到。
孙骏走了家里关系,意气风发的要去京城任职,连带她也面上有光,妯娌、闺中姐妹间很是风光一把。可惜天不遂人愿,没等孙骏启程上任,就传来消息,孙家在京城官位最大的那个叔伯得罪了人,孙骏到手的职位没了。幸亏孙家总算还有些能量,送出去不知多少银钱,走了不知多少路子,孙骏这才有了职位,只是不能再做京官,而是要外放,而那外放之地,赵馨兰恍惚一笑,居然是通平府!
项渊,她们之前暗地里取笑被排挤的今科状元郎,外放之地就是通平府曲州县。好在孙家为孙骏疏通的职位是通平府通判,不然赵馨兰都不知该如何面对闺中姐妹。
“夫人,夜深了,歇息吧。”
身边丫头小心提醒。
赵馨兰回过神,瞧见刻漏显示果然夜深,便点点头,由着丫头伺候她更衣洗漱。
只不过间隙中,她忍不住想,当初换了亲,还是好的。不然以项家的门第,她哪里能养优处尊,呼奴使婢。所以,没必要后悔,她比之赵慎需要劳心劳力,已经好很多。
*
项渊下了轿子,抬头打量。门匾上书“闲情馆”,字体飘逸潇洒,很不错。迈步进去,里间装潢颇为雅致,没有敞厅,只有一个个雅间,而每个雅间都种有绿植,放置花盆,遮挡外间人视线。不知何处何人弹奏笙琴,叮叮咚咚,不绝于耳。
被人请进最大的雅间,里面候着的七八个人全都面带笑容站起身,拱手作揖,极为热忱。
“项正堂大驾光临,失迎失迎。”
看起来为首的年约四十的高家老爷率先迎上来,拱手把项渊让到首位,接着便招呼闲情馆的管事。
“去,把馆里能弹会唱的哥儿们都带来。”
那管事殷勤的笑着下去,盏茶功夫便带着身后一串打扮各异的小哥儿进了门。项渊看过去,只见那七个小哥儿全都一水素色衣衫,或抱琴,或执扇,目光殷切。
高老爷见项渊并不动容,便叫这七人坐到在座的各老爷身边,转头对管事道:“怎么青竹公子不在?今个咱曲州的项正堂来此,还不赶紧叫青竹公子过来!”
管事急忙应诺,下去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带着青竹公子进了雅间。那青竹公子一进来,就冲项渊不卑不亢行礼问好,之后似好奇般,问道:“青竹久闻正堂大人不仅画画得好,书法也是颇具特色。不知青竹是否有幸一观?”
项渊觉得有些好笑。先不说这个所谓的青竹公子,不过是为着名声好听,才雅称公子,实际不过是这个挂着羊头卖狗肉的闲情馆的头牌,区区贱籍也敢提此要求?!再说他就看起来那么像色令智昏、目光短浅之辈?被人捧那么一两句就不知所以的飘飘然?观那青竹公子毫不忐忑的神态,似乎笃定项渊会应下要求般。
高老爷见项渊面无表情,不似故作清高,急忙打住青竹公子,圆场道:“正堂大人的笔墨岂是能随便观看的?青竹你不要自个沉迷书法,就逮住个人不分场合提要求!今个正堂来此,可是有正事要办,你就坐下伺候正堂酒水吧。”
末了,高老爷似乎解释般道闲情馆那门口挂着的牌匾,便是青竹公子的笔墨,这人有些痴性,遇到性情相合的,便一门心思求教,还请项渊不要介意。
项渊摆摆手,叫众人都落座,等几位老爷各自拉着身边的小哥儿坐好后,项渊举起酒杯,先干了一杯。
“这一杯,本官谢谢各位做东相邀。”
众人急忙露出惶恐的神色,似真似假,纷纷道不敢。
项渊也不在意,又举起一杯酒一仰而尽,道:“这第二杯,就是先礼后兵,既然做到这,本官就说说本官一贯的规矩,未免日后闹得不愉快。”
高老爷为首的各老爷心里都咯噔一下,没底起来,嘴上却还要表示应该如此。
“本官吃酒的规矩,一、日后不要找这样的场合,毕竟本官和各位都是有家有室的人,经常出入此等场合,影响未免太坏。二、吃酒谈事,没关系,但是,也仅此而已。其他的就都免了吧,本官无福消受。三、规矩之内能办的事,本官不会无故推脱,所以你们也不必私底下备东西,用不着,不该办的事,准备多少都没用。能办的,一个子都不会多要。”
说到这,项渊顿了顿,扫视一周,道:“各位,可都清楚了?”
高老爷擦擦额头的汗,连连应诺。
“正堂果然人品高洁,我等真是望尘莫及啊。”
说完,冲坐在项渊身边,听了刚才一段话,脸色难看的青竹公子道:“如此还请青竹公子回吧,你们也都下去吧,叫管事吩咐下去,不要随便打搅。”
房内坐着的小哥儿,脸色各异,却都不敢多嘴,个个乖乖起身,规规矩矩的退了出去。青竹公子含情脉脉的看向项渊,指望项渊开口说句话,却发现这位曲州父母官,眼底不仅没有丝毫温情,反而冷漠异常。青竹公子神色一凛,再不敢造次,急急忙忙退了出去,面上再维持不住一贯的温文尔雅。
暮色四合,项渊出了闲情馆,身后站着送他出来的各家老爷,瞧他们喜不自胜的神情,就知道此次会面,商谈的结果应该不差。宋大赶来马车,接上项渊,一路朝县衙驶去。
到了县衙,赵慎带着小豆却还未回来。项渊喝了酒,有些上头,便吩咐宋大去接接赵慎,他自个打了水胡乱洗漱一番,就踉跄着进屋倒下歇息。
徐妈妈探头见项渊歇下,默默退出来。心底不由暗道:内当家是个哥儿,就是没女人仔细。县官老爷应酬回来,连口热汤也没不说,洗漱居然都要自个动手,长此以往,不是惯得那主君越发待不住家,成日想着朝外跑?
心底感叹一番,转念徐妈妈一愣,突的想起自家还未出门子的闺女。虽说自家闺女是小门小户的,不过那长相却还不错,女红针凿样样拿得出手,好几家太太都夸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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