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眼瞄了瞄上座的项知府,何文书不由在心底畅想一番。他家小哥儿若是真入了项知府的门,那他岂不也算是项知府的老丈人?!若再得了宠,挤掉正君,翻身上位,那他可不就是能名正言顺训斥项知府的老丈人?!
这么一想,心底顿时沸腾起来。何文书摩拳擦掌,准备回家好好和自家小哥儿说道说道。
盏茶功夫,衙役便把蔡管事带到。
项渊定睛去瞧,果然和那画手画的一般无二。
“台下何人,报上名来。”顿了顿,项渊觉得下边的人实在辣眼睛,便皱眉道:“先把衣袍整理好,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那蔡管事是被衙役们从妓子的床上拎出来的,此时站在下头,衣衫半敞,腰带松垮垮系着,鞋子都是反着穿的。
慌手慌脚勉强打理好衣衫鞋帽,蔡管事复又跪在地上,低眉顺眼哆哆嗦嗦道自己是何文书家的蔡管事,主管何家田庄的事务。
这头府衙门口人山人海,全都在瞧新任项知府公审仙瑶村村民田地被占之事。那边冯府内,冯大公子一阵风似的刮进厅内,冲冯父叫道:“爹爹,大事不好,那项知府已经拿住蔡管事啦!”
“什么?怎么这么快就把贺家摘出去了?!”
冯父大吃一惊,急忙带着冯大公子去找冯祖父。冯祖父听后,半晌没言语。冯父急得团团转,一迭声道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
冯祖父听得十分不耐烦,斥道:“瞧你那点子出息!不过是找到姓蔡的头上,你就慌了手脚,这不是平白叫人起疑心!我问你,和姓蔡的联络是你亲自出面吗?”
冯父摇摇头:“这怎么可能,都是叫下边的人办的。”
“赶紧,把联络的人送出通平府去。越远越好,多给些银子,悄无声息的打发掉。”
冯大公子瞧瞧他爹,得到示意后连忙出门安排。
熟料那人因近几日得了冯父重视,很是得意,大早上的就吃了酒,见冯大公子派人来要送他出通平府,借着酒劲登时就炸了。吆五喝六的不干,嘴巴里一直嚷嚷着不干不净的话。冯大公子气急,上前就是一记窝心脚。把人踹倒在地后,接着就吩咐人抬出去送走,连细软都没给他收拾。
那几人也并没有在意被踹到在地半晌没动静的人,七手八脚抬着放到马车上就朝城外赶。结果半路上,有人突然发现那人一直没动静,连呼吸也听不到。惊慌失措下,那几人竟就这么把人扔到了野草蒿里,他们自己驾着马车跑出城,打算回去就说已经把人送走。
许是命不该绝,那人不过是一时闭了气,被人一把扔到野蒿从里,反倒把气管磕开,等人走后,他大力咳嗽十几声后缓过气来,就发现自己居然被扔到了野外。
立时,心惊加心冷,这人再忍不住,踉踉跄跄朝知府衙门去了。
好不容易跑到衙门口,却发现那里被人挤得水泄不通。试着往里挤了几次,都被人不动声色的怼回来,还有人回头怒目而视,挥着拳头威胁他道:“挤啥挤,来得晚了还想挤到前头去?再挤个试试,小心爷爷的拳头!”
此时酒劲差不多已过,那人又缩回了兔子胆,瞧着眼前钵大的拳头,不敢再吱声。脑子里仔细想了想,觉得他还是回冯家去比较好,冯大公子虽然脾气爆些,可他和冯父却都是好糊弄的,在他们手底下做事,一年下来捞到手的银钱还真不老少。
回过味来,那人便想再挤出去。这时,却听前头爆发出一阵惊呼声。接着四周的人全都在嚷嚷。
“他说是何文书叫他栽赃嫁祸的。”
“这些个官老爷,没个好鸟!”
“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项知府那可是顶顶好的官,不然你这会子哪能站在这瞧审案子?”
“哎呀你俩别吵,我是觉得这事有点不太对。你们瞧见没,那何文书指天咒地,发毒誓说和他没关系。要真是他干的,他能发这样的毒誓?”
“在理儿在理儿,那这到底是咋回事呢?到底是谁干的?会不会就是贺家人?为了掩人耳目,这才用了何家的管事?”
“哎呀,你这么一说,还真挺像一回事的。哈哈哈”
那人听了这么一耳朵,心底因为掌握了别人不知道的秘密而得意万分,这么一得意,脸上就带了出来。恰巧此时被身边不认识的人当做是一起看热闹的顺嘴问了一句:“兄弟,你说是吧?”
“嗤,是个屁!你们都说错了,这事啊,既不是贺家干的,也不是何家干的,这姓蔡的管事,是我冯家出钱收买去搅事的。”
此言一出,周围人全都看过来,一时,以他为中心,出现一个真空地带。
第69章 状告孙骏
项渊坐在上面瞧下头的闹剧,真有些啼笑皆非。本还想大展拳脚露一手给通平府的百姓们瞧瞧,结果没等他出手,搅事的就把自己作死了。
那醉酒失口的冯府下人被围观众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推攘到项渊跟前跪下,登时残余的那点酒劲是彻底散了,吓得手软脚软,瘫在地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有了这个人证在,项渊迅速派人传招冯家父子。冯老爷万万没想到,在通平府有头有脸的他,居然有一天要被衙役们当犯人般一路严密看押送到项知府公审的衙门口。冯大公子一路以袖遮脸,觉得十二分的面上无光。经此一遭,他得费多少工夫才能把他风流倜傥佳公子的形象挽回来啊!
最开始,冯老爷还拒不承认。不过在项渊连番诘问,并给出仙瑶村村民、蔡管事、冯府下人这些人证后,冯老爷不得不低头认罪。
被强占的田地当场便签字画押还给仙瑶村村民,而对冯老爷指使下人打伤村民一事,冯老爷却不承认。说那完全是下人自作主张。
“无论是不是你指使,但你作为冯家主事人,就有推不开的责任。仙瑶村村民田地被占一年多没有收入,又被打伤。论律,该是收押的。”
听说要收押,冯老爷一时腿软,强撑着求饶道:“小民一时糊涂,还请知府大人手下留情啊。小民,小民愿意出银子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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