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尴尬的摸摸鼻子。
说出来都没人信,他这个太子当的,其实挺憋屈。因多年来圣人就他一个皇子,自然被保护的密不透风,随意出宫那是不可能的,这导致太子在外头,还真没几个自己的产业。特别是行迹隐秘,能避人耳目的,更是少之又少。且一个地方呆久,怕被有心人摸出规律,太子得到好不容易出宫的机会,每次都要重新换一个地方。只京城里人多眼杂,加之各世家又都有自个特别的消息渠道,太子要做什么事,总要慎之又慎,加倍小心。从前年纪小,出来次数也少,这种憋屈感还稍微轻些,如今年纪渐长,又得了圣人允许参政,太子出宫的机会大大增加,这样一来,他便迫切需要一个能完美隐藏身份,便是约见什么人也不必大费周章的地方。
于是,在太子有心打探下,这个跟项渊交好,铺子生意遍布京城的武安侯府大公子齐蕴,便入了太子眼。
双方一接触,居然是郎有情妾有意,一个想借齐公子的商业便利,一个想借助太子威势,很快达成一致。于是,在金玉满香楼,这两个凭借项渊关系亲近起来的二位,就跟熊孩子谈恋爱见家长似的,忙不迭的把关系委婉道出。
对此,项渊脑子里只翻腾一句话:好想笑!
他真不知自个这么有威势,太子不说,那是把他当老师来敬着的,态度紧张是自然的,可为什么齐蕴对着他也是一副小弟见大哥的模式?难不成,他还真有当老大的气势?
胡思乱想、自娱自乐一通,项渊自个掌不住笑出来。
他这么一笑,太子和齐蕴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松口气。
说不上为什么,对着项渊,他们就是没来由的觉得该放尊重些。
酒楼管事陆续把菜亲自端进来,三人落座,先用饭食。金玉满香楼不愧是京城有名的价贵菜香,从价贵在前就可看出,金玉满香楼绝对没愧对他的名字,便是一盘清炒菜叶,那价格也是寻常酒楼的二倍。可偏偏就是有人爱,还不是普通的爱,从开业到现在,金玉满香楼据说就从未有过不满座的,生意兴隆可见一斑。
齐蕴听项渊夸赞几句,笑道:“会做生意的可不止我一个,我倒知道,二嫂做生意那也是一把好手,精明不在话下。”
太子跟着点头:“确是如此。赵正君的确很会做生意,我瞧你这酒楼里的那道松香酥骨鸡,便应是赵正君从通平府弄来的乌骨鸡是吧?”
“正是,这道菜如今在金玉满香楼可是每桌必点,若不是限量供应,只怕每次运来的量,还不够半个月的消耗。”
这事项渊倒是知道,负责运送乌骨鸡的正是秦勉。一入京,项瑜便去接人入府,见着项渊,秦勉连正事乌骨鸡都没顾上,便先和他确定路上听到的圣人夏宫琉璃瓦破碎之事是不是真的。
想到秦勉的来历,项渊不由很重视,把此事事无巨细讲解一番,秦勉一锤拳头,恨声道:“哪里是承恩公府的事,这件事,秦家可没少参与!”
因得了这么个重大消息,项渊没敢叫人私下传递,只遣人约太子见面,所以才有今日金玉满香楼的会面。
“项卿是说,这件事,幕后有秦家参与?”
不怪太子惊诧。秦家虽在京城算不得一流世家,可他们家凭着貌美的姑娘和小哥儿,愣是和京中大半世家都攀上姻亲。这么个惯会迎风倒的,还真看不出能干这样大胆的事。
“我记得,秦家有一个嫡出女儿,是嫁给王家长房长子,王鏐,且十分受看重。”
论京中这些姻亲复杂关系,三人中没有比齐蕴更了解的。
凡事和京中四大世家扯上关系,总要变得充满阴谋诡计。想到如今他们还把脏水泼到承恩公府头上,太子便气愤难当。
承恩公府再不争气,也是他母后的娘家,是堂堂正正的太子外家。太子虽总气恼承恩公府分不清形势,总干扯后腿的破事,可不见得就能眼睁睁看着承恩公府蒙冤。再者,扯上承恩公府,这背后打的主意,实在昭然若揭。
太子也不问项渊消息从何而来,他只要能有线索,就能顺藤摸瓜。这次敌在明他在暗,不信揪不出他们的狐狸尾巴来。
三人不便谈话太久,稍稍用些饭食,太子便从特意打通的暗道离开金玉满香楼。项渊暗道:这搁他那会,不就是VIP通道嘛!还是个升了级的。
难怪太子往来自由,且不担忧被人发现。金玉满香楼这般兴隆,任谁都想不到堂堂太子会到这里与人偷摸见面。妥妥灯下黑啊。
这太子,果真不简单。不愧是靖安帝一手带大,亲自教授出来的。
再之后,夏宫琉璃瓦事件一波三折,承恩公府拒不承认指使人做下换瓦之事,便是把周世子关了进去,恐吓一番,也照旧不改说辞。其后不久,更是拿出铁证,道是有人故意陷害承恩公府,不仅私底下换瓦栽赃,且做下杀人灭口这样的恶事。督察院一瞧,这铁证不但有书信为证,还有个大活人作为人证提供证词,所指真正的幕后指使者,乃是太仆寺秦寺卿家在工部任员外郎的秦家五子,秦思淼。督察院觉得不是很靠谱,还想再审审,却转头瞥见太子神色,立时一凛,到嘴边的话便改成即刻传召秦思淼。
秦思淼自然不认,审理时几番争论,居然又有人把王阁老家的二房三公子王铭扯了进来。一时间,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围着夏宫琉璃瓦之事,京中几方势力角逐,颇有些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架势。最终,督察院判定:此事由秦思淼主导,属主犯,收押入狱,赔付三千两纹银,二个月后流放岭南;王铭知情不报,属次犯,收押入狱一个月,赔付一千两纹银,夺其羽林卫之职务,三年内不可再出仕。
太子虽对这个结果不算满意,不过念在他如今羽翼未丰,且好歹摘除承恩公府的嫌疑,便也不再计较。
回宫后把此事巨细靡遗上报给靖安帝,靖安帝听后,却足有盏茶功夫没开口。
太子心中不安,总觉的圣人这个态度很有问题,似乎极为气愤,却硬压抑住。半盏茶功夫,靖安帝才略缓和神色,又问了太子几个问题,考较一番学问,便叫太子回去。
待李启乾出了宫门,靖安帝疲惫的靠在榻上,闭着眼,一动未动。
四公小心翼翼把凉掉的茶水撤下,换上清凉下火的绿豆羹汤。见靖安帝仍毫无动静,便默默退到靖安帝身后。
一刻钟后,靖安帝睁开眼,冷冷道:“他们这是试探朕呢!世家想重新掌权的野心从未熄灭,瞧朕如今龙体欠佳,便着急了,试探朕的底线呢!”
四公听到这,后背额头立时冒出层层冷汗,急忙出来跪下,道:“圣人明鉴,老奴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对外透漏圣人身体违和一丝讯息,若有此事,老奴死无葬身之地!”
圣人闭闭眼,挥手叫他起来。
“朕晓得,,不该你的事。这事是谁透出去的,朕心底有数。”
四公听着心惊,总觉的圣人在酝酿什么惊天大事。只可惜,如今除了他在跟前能听得一二,竟无一人晓得。
胆战心惊几日后,靖安帝在朝上,突然扔出一个重磅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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