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素没想到他竟会这样做,顿时睁大了眸子神色变了,霍然起身后退了一步,想到顾之淮看到那封信后,或许会私自销毁那封假的血书,假作自己什么都不知晓,与顾文英一起追杀独孤俨,亦或是相信那封血书上的内容,选择大义灭亲将此血书交出去,告发其父亲私通南疆之事,可是不管他到底是选择什么,都一定会拿着那血书去见顾文英——“你是想要试探三哥,知不知道三叔害你父亲之事,你不相信他会不在意自己的父亲……不,你是想要用三哥的命,去试探这封信的真假!”
独孤俨察觉到他锋利的,几乎要刺穿自己后背的眼光,有些讶异的感觉到自叙说之后,面前少年竟显露如此深重的戾气,但即使如此事情已经做下,他就没有再想要狡辩什么:“主上聪慧,便是如此……顾文英不会骗自己的亲儿子,那封血书到底是真是假,只要用顾三少爷一试便知!”
“若是顾文英怀疑三少爷,就是从他那里取走血书的人,他们之间有着相同血脉,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岂不是更能看出端倪!”
顾之素听他当真承认,是要顾之淮去顾文英那里,用一封假的血书送死,心中顿时涌起怒意,手中的茶杯哐当砸在他脚边,霎时就碎裂开来飞散出去,沉声吼道:“寒阎!你好大胆!”
“还请主上恕罪。”独孤俨脊背挺直跪在地上,任由那瓷片划过自己侧脸,拉出一道长长血痕,他的神色却动也不动,仰起头来乍然直视着他道,“三房之内都是属下仇人,虽说顾之淮并非元凶,但他乃是元凶之子!寒阎因此并无顾惜之意,难道主上竟后悔为寒阎报仇么?”
顾之素知晓报仇是独孤俨的执念,其他的事情还都罢了,一旦牵扯到他身上的父母之仇,独孤俨就会失却平日冷静平和,自己与他相识日短更是难以阻止,更何况顾之淮还是顾文英之子,要让独孤俨放弃不利用顾之淮,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些顾之素抿了抿唇,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直到一个白影倏忽落下,在独孤俨霎时戒备起来,挥袖挡在他面前之后,方细细端详了独孤俨一番,又施施然对他低身行礼:“明菱见过主上。”
顾之素自她立在自己面前,就已然认出了她的身形,闻言抬手示意独孤俨推开,点了点头后问道:“明菱……你有何事?”
明菱依旧带着面幕,看不清容颜几何,声音却十分轻缓,没有一点慌张:“回稟主上,明菱知晓,那封信是真是假。”
话音未落,顾之素刚轻轻挑了挑眉,独孤俨却已然忍耐不住,上前一步目光满是不信,沉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那封信是假的。”
明菱不管他是何反应,见顾之素并无阻止之意,就自顾自接着说了下去:“自前一段时日起,每到深夜时分,顾文英都会留在书房,将那一封血书拿出,仿佛是故意在等什么人,难道那封作为引子的血书,有可能竟是真的么?”
顾之素虽以前已有了些猜测,琼华定然一直监视着整个顾氏,却只以为她们对大房尤为关注,闻言倒是对他们如此清楚三房之时,不自觉略微显出几分惊讶来,如若他只有着些许惊讶的话,独孤俨整个人的神色则都变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喃喃道。
“你说什么……”
明菱见独孤俨变了脸色,顾之素则眸光淡淡,仿佛已然猜到血书是假,不由低低叹息一声,目光恳切的问道:“敢问独孤公子,那封血书虽署了独孤将军之名,但是字迹可是独孤将军的?”
第138章 阴差阳错
“不是……那是人用手指写的……而且歪斜的厉害……”
独孤俨听她问起这个,下意识攥紧了手指,回想起自己抢来那血书,当时发生的一切,只觉思绪仿佛坠入迷雾,竟什么都看不清了:“我以为……”
“你便以为,这是独孤将军命绝之时,写下来留给你的?”
明菱见他竟这样冲动,禁不住叹息一声,心中略微有些不满,目光却在扫过不远处,正淡淡注视着她,唇角带着笑容的顾之素时,压下了自己本想说的话,神色柔顺走到他身后,做出静听吩咐的模样。
顾之素见她并未对独孤俨再说什么,眉宇中极快闪过的幽暗不减,缓步走到神思恍惚的独孤俨面前,目光则愈发凌厉:“如若当真有这样的东西,被顾文英瞧见的话,他第一要做的事情便是将之烧毁,甚至连灰都不会给你留!”
独孤俨抿了抿唇,蓦地低身跪了下来,抬手沉声道:“属下鲁莽,请主上责罚!”
“你报仇心切不假,我也能够理解,但你既然已决定,不再牵连顾文英以外,其他顾府无辜之人,你就不该言而无信!”
顾之素知晓他现下年纪尚轻,也并未如同前世一般受尽折磨,有着非同常人的心智与眼光,思忖片刻仍是没有多提醒他什么,只道:“去找三哥,立刻将那伪造的血书拿回!务必要在他去见顾文英之前,跟他好好说清楚!”
独孤俨闻言,念及昨日的黑暗之中,那人倒映着烛火的眸,不由攥紧手中剑柄,压低了声音道:“是,主上。”
就在独孤俨的身影消失在回廊中,顾之素则眸光晦涩的抬起头来,看着三房的方向沉沉叹息之时,此时三房之内早已醒来的顾之淮,刚穿好了衣衫坐在桌案之前,就禁不住抬起手来去摸自己胸前,那贴身放着的已然叠好的血书,只觉自己的心中乱麻一片。
昨日他为了这封血书上的事情,几乎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只在天色微亮时浅寐了一会,再度睁眼时一看天色已然大亮,就忙不迭的开始起身穿衣洗漱,但在这一切可以做的事情做完后,他却觉得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是被整个三房,所有能被称为亲人的人,抛弃的那一个。
而他如今却拥有着,能够改变三房中,所有人命运的东西。
他不知晓这封血书之上,写下的东西到底是真是假,也知晓自己不能贸然去问,否则以顾文英的性格,知晓他手上竟然有了此物,或许是不会杀他亦或害他,但定然会逼迫去他害别人,以保存这个惊天一般的秘密。
他该如何做?
即使是在最深的寒冬里,也罚他跪在冰冷石板上,让他咳疾复发几乎死去,却瞧着他笑的嫡母,不小心打碎了一块墨,便让小厮扇他的嫡兄,饿了一天一夜之后,巴巴的将米团端来,却笑着用脚踩碎的嫡姐,以及漠然注视着这一切,连一丝表情也不会给他的,父亲。
这么多年来他为了临死之前,母父让他好好活着,不要招惹麻烦的嘱托,怯懦的在夹缝中生存,最终得到的只有无尽轻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在这个世上,他没有父母,没有朋友……大概,也只剩下堂弟顾之素,肯与他说一说话。
顾之淮不自觉扣紧了胸口,只觉自己仿若在烈焰中挣扎,脸色渐渐泛起潮红之色,犹如春日里新开的桃花,又痒又痛的感觉自胸口漫上来,让他止不住的低下身来,将身子几乎压弯成长弓模样,剧烈的咳嗽起来甚至难以抑制。
便在他低身剧烈的咳嗽,又捏紧了领口喘息起来,面颊愈发晕红若桃花盛开,支撑着要站起身来去取药丸,暂且压住自己马上要犯的咳疾时,背后本来紧闭的门却乍然开了,小厮的声音夹杂着饭菜香气,骤然传入了这小小的斗室之内。
“少爷,您醒了最好。”
昨日守门的小厮一点规矩都不守,也不敲门就自己进了来,一边走着一边还四处偷窥,瞧见顾之淮坐在桌案前,因咳疾还未吃下手中的药来,面色依旧红的如朝阳般漂亮,他顿时暗中吞了口唾沫,回手就将房门落下了锁,拎着那满满一食盒的饭菜上前,也不管此刻顾之淮如何反应,就开始自里面拿出饭菜来,一样样的摆在顾之淮面前。
那食盒看着挺大,其实里面也就两道菜,还全都是素菜,一盘热的白面馒头,还有一小碗翡翠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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