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临华侧身坐在榻上,也不必再走动牵起伤痕,很快就缓下了疼痛,刚要接着说方才的事,就听见外间传来笃笃敲门声,随即是低沉嘶哑男子声音:“主上,外间有一个丫鬟,说是带了此物为信物,要见宝亲王殿下一面。”
“海棠花?”辛临华听到这话顿时一怔,片刻后整张脸神色一变,即使身后的疼痛仍未止住,也依旧支撑着扬声吩咐道,“让她进来!”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不远处的黑衣侍卫微微皱眉,眼底仿佛闪过了几丝暗光,但是极快就垂下了面容,后退一步将身形隐入角落中。
辛临华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别的,只吃力的坐起身来故作无事,等到抬手端起面前茶盏之时,不远处刚闭合的雕花木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素色衣衫的丫鬟走进来,先给坐榻上的辛临华端端正正的见了礼:“见过宝亲王殿下。”
说罢,才自胸口处掏出一枚玉佩,是通体透红的翡翠海棠,又自袖中抽出一封薄信,两样东西一同递了过去:“奴婢乃是顾氏中人,今日带着小姐的信物,还有一封私信来,转交亲王殿下。”
辛临华分明看见了那枚玉佩,却故作自己什么都不清楚,手指在茶盏上抚过一回,垂下了眼睛低声问道:“信物?”
那丫鬟见他即使看见了,也当做没有看见的模样,菱唇不由弯了起来,低下身行了跪拜礼,又上前一步双手托举两物,声音犹如娇俏的黄莺一样:“殿下请看,此物乃是我家小姐,自小贴身所佩之物,乃名贵的赤色翡翠,翡翠背面有一顾字。”
第171章 要我性命
辛临华本因为方才的事情,一直有些不舒坦要舒气,顾海棠的事情还怡巧,就是他最想舒气的事,何况顾海棠居然也有求自己的一日,他几乎都能够猜测到顾海棠信中,无非就是想通了要和他一起,因此这时候看着这丫鬟跪下了,他面上的神色平静了许多,唇角也跟着露出几分笑容:“你这丫鬟,倒是乖觉。”
丫鬟听出这话,有着对她会看眼色,知晓要服软的欣赏,却也含笑回答道:“奴婢愚昧,不敢当王爷的夸赞。”
辛临华勾起的笑容更深了些,将那薄信打开抽出信笺,只是扫了一眼就看清内容,果真就如同他早料想好的,神色也就骤然多出了几许微妙,怡到好处的表露了疑惑之意:“你家小姐的意思,本王瞧这信中……仿佛是要本王,亲自从那顾府之中,接应她到王府里来?”
丫鬟不敢抬头看他的神色,但知晓顾海棠信中的大略内容,闻言就立刻点了点头:“回殿下,小姐正有此意,不知您意下如何?”
辛临华望着手中的信物还有薄信,思忖这件事情还是有几分可信,何况以顾海棠那样的脑子和直肠子,估计是不会拿这件事来设计的,可他今日在顾氏庶子的手中吃亏,竟然沦落到了现下的地步,不得不对所有的顾氏中人,心怀几分戒备和怀疑:“你家小姐的这封信,是深思熟虑之后,还是——”丫鬟仿佛早料到他会如此问,没有一丝慌张的低声答道:“不瞒殿下说,我家小姐自梅林之事后,在府内境况举步维艰,且父母兄长皆有不慈,竟都想要我家小姐性命,我家小姐惊惧之下想起王爷,嘱托我万万请王爷快些救命,不然怕是再过一段时日,顾氏将再无长房嫡女此人。”
辛临华一听到这丫鬟说,父母兄长皆有不慈这句,就已然猜到了她要说的话,心觉这才是顾氏大族,处置一个没了贞洁的嫡女的办法,而顾海棠竟然现下才意识到,当真是和那庶子的心机差的太远,也怪不得会被那庶子所谋算,落到如今这个境地还不自知——眼前仿佛再度回放今日宫宴,自己想要威逼于顾之素,顾之素却露出诡异微笑,让他眼前昏黑不知所以的事,辛临华的唇角不自觉抽搐,片刻后才恢复了原来模样,声音倒是比方才温和许多,又有着几分循循善诱之意。
“他们竟然想要海棠的命么——也罢,既然海棠是我的人了,虽然她还不算喜欢我,不过是权宜之策而已,但我还愿意接纳她。”
辛临华一边说着,将海棠玉佩放置在桌案上,随手自桌下摸出盒子,自内中取出一块玉牌,其上刻着明华两个篆字,递给了跪在眼前的丫鬟:“将这枚信符交还给她,三日后令她暗中想办法,出了内院所限就好,我定会救她逃出生天。”
那丫鬟看见玉牌,就知道这件事办成了,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忙低身给辛临华行礼:“奴婢代我家小姐,多谢殿下大恩大德。”
辛临华看着这个丫鬟,不由感叹顾氏之中玲珑人多,像是顾海棠那样的真是少,可见顾氏这一摊水深,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伸出一只脚时要不在意,却大抵会淹死了人,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去:“不必,你去罢。”
待到那丫鬟的身影消失在屋中,黑衣侍卫自角落中露出身影,低身朝着辛临华试探着问道“主上,那顾之素——”“事情既然有了变化,围杀顾之素的事情,就暂且缓一缓罢。”
辛临华望着桌案上那枚海棠花,目光渐渐变得幽深起来,虽口中说是要将这件事暂缓,可眼底的杀意却丝毫不减,手指缓缓在桌案上划了过去。
“三日之后,待到你人去接顾海棠时,令人顺手将之砍杀也就是了,这几日你正好调查于他,本王不相信一个庶子而已,顾文冕到底会有多看重他,又会给他拨去多少顾氏死士!”
黑衣侍卫闻言怔了一下,片刻后眼底闪过一丝光芒,那枚海棠玉佩确是顾海棠给的,但并不代表顾文冕会因为顾海棠,就这么快的屈服于自己的主子,如今辛临华要杀顾之素一为了泄恨,二就是明面上挑衅顾文冕了。
念及今日守在顾之素身边,那个面容清秀带着武功的双子,以及顾之素那气定神闲的微笑,黑衣侍卫觉得那个庶子身边的人,倒是看起来并不像是顾氏死士,反倒像是顾之素自己手中之人,可顾之素不过是个高门庶子而已,又怎么会有如此深厚的力量?
他如今能够瞒过辛临华,自己已然冒犯于他的人,全赖于在辛临华昏迷后,他在殿中点燃的催情香,以及不知为何会闯进来,正好瞧见辛临华赤身裸体,昏迷着没有醒来的情形后,就看都不看急色扑上去的忠义公——不过若当真是顾之素将忠义公引来,这样高超的手段没有一丝痕迹,也没有让辛临华和忠义公察觉不对,那顾之素到底什么能耐必须重新考量。
他深深的弯下腰来,对着辛临华行礼,垂目将面容神色掩盖:“谨遵主上之令。”
顾氏众人的马车在府前停下时,天色已经接近傍晚时分,顾海朝扶着辛氏走下马车时,回头就看见不远处的大门口,有一截海棠花的女子衣角透出,辛氏紧接着也看见了这一幕,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辛氏还没等迟疑着说什么,顾海棠的脸就怯生生的露了出来。
一瞧见那张雍容漂亮的面容,和那双满是胆怯的眼睛,辛氏有些勉强的勾起一个笑容,却有些意不由心之感,而顾海朝的眼底带上明显厌恶,和回来后第一次见到顾海棠,态度几乎是转了个大弯,扫了她一眼就没有再看她了。
顾海棠半个身子藏在门后,接触到辛氏此刻的目光时,眸色就是陡然一深,待到瞧见顾海朝不耐烦的模样,手指几乎在袖中掐出了血,直到看到车队末尾走来一个丫鬟,不着痕迹的朝她点了点头,她下拉的唇角才骤然恢复上翘——顾海朝注视着辛氏走下马车,回头去望也刚下了马的顾文冕,刚和辛氏对了一个眼神,准备朝着顾文冕走去时,眼角余光就瞧见他沉着脸,竟然连辛氏都没理的匆匆进门,甚至不曾瞧见近在咫尺的顾海棠,低头快步朝着主院的方向走去,显然有什么事要立刻见太夫人。
顾海朝和辛氏同时闻到不寻常的味道,母子两个也顾不得管别的人,也跟着顾文冕迅速迈步而去,而顾海棠即使没有得到母亲兄长招呼,也依然是一副乖巧万分的模样,见到他们进门之后行了个礼,就带着丫鬟朝着临江院的方向走回去了。
顾之素此时正被连珠扶着下马车,在仆人背上轻轻一踏落了地,只瞧见了这一幕情形的末尾,唇角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笑容,回头看了一路上默然无语的顾之淮,终究只是低低叹息一声,什么话都没说,带着连珠和胡沁儿,转身走上通往溶梨院的路。
初一抵达溶梨院大门,顾之素刚低身坐在桌案前,喝了一杯温热的茶水,连珠就自外间快步而来,低身递给了顾之素一个竹筒,竹筒之内有着一张窄窄绢帛。
仅是低头扫了一眼,顾之素就嗤笑一声,望着胡沁儿拿来的铜盆,抬手将之用烛火点燃,扔进去之后站起身来,手指拂过面前的白玉梨花盏:“三日之后么?倒是当真无比心急。”
话音未落,他骤然抬起头来,目光如利刃般锋锐,对着两人吩咐道:“令琼华三位首领,以及寒阎立刻前来见我!”
胡沁儿和连珠闻言,顿时都是脸色一肃:“是,主上。”
密密匝匝的梨树嫩芽张了开来,衬着淡淡的阳光显出几分鹅黄,边角处还有细细的绒毛露出,看起来又是可爱又是鲜嫩,顾之素立在梨花树下抬起手,刚要触到那近在咫尺的树枝,耳边接连响起衣衫窸窣之声。
“明菱。”
“明青。”
“明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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