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措自顾自剥虾与他,见他正襟危坐,不由得一哂。
濯灵见晏适容的视线有些偏离,便问了:“你平日里不是最爱看这个了吗,黎寅为了你可花了血本,你觉得不好看?”
晏适容虎躯一震,挤出笑容对濯灵说:“好看!好看!”
薛措将虾壳一丢,不剥了。
晏适容偷睨薛措,觉得他面色不善,咬牙道:“不过我今日身患重病,连着口味也清淡许多,这些我已是不再钟情了。”
闻言,满座哗然,嘴上“噗”地笑出了声,心里约莫是都在“呸”的:六王爷,您说这话,亏心不亏心呐?
就连晏清也是狐疑地瞥他一眼,暗自好笑。
这些人哪里懂得生命可贵呢?
今儿个是公主寿宴,只宴大臣,未宴家眷,唯一家眷在这儿的也就是晏清及他的后妃,濯灵及她的男宠,晏适容和他旁边那位了。
后妃和男宠谁敢僭越管晏清和濯灵?
晏适容到底是求生欲极强,察言观色,说不看就不看,人看花魁他看大柱,伸手给薛措指指点点:“啊!你瞧这大柱多好看!气派!辉煌!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柱子!真好看!”
薛措拿帕子拭干净了手,然后专心给晏适容挑鱼刺。
晏适容只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个儿碗里的鱼,碗都要盯出个洞来了。
好容易将花魁献艺捱了过去,一群身着清凉的舞女们又献起了舞。晏适容刚一抬头,二十个女人齐齐朝他抛媚眼,吓得他立马看向薛措,以眼神示意自己无辜。
薛措不挑鱼刺了,抬起头仔细观赏舞蹈。
晏适容不高兴了,低声道:“你别看了。”
“我为何不能看?”
晏适容撅起嘴,精致的桃花眼连上挑的弧度都有如天赐,将薛措一看,眼里满是委屈。可此刻薛措问他为何不能看,他却答不上来。
他和薛措……
是了,连家眷都是他自以为是的四舍五入,他凭什么管薛措?
晏适容放下筷子,不说话了。
薛措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想听的话,再一看晏适容,他已将脑袋重重低下了。
薛措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案下抓住晏适容的手,语调是他都意外的温柔:“若我不看,小王爷也不许看?”
晏适容如一潭净水被薛措击中,里里外外都绽开了涟漪。该镇定些的晏适容,你又不是见过世面,他告诫自己。
于是小王爷沉着声音道了句:“好。”
薛措再道:“你以后不许去建春街了。”
小王爷也不愿让自己吃亏,顾及人多耳杂,将声音压得只有两人能听见:“那你不许喜欢惠妃。”
薛措眉头紧皱,费解道:“我何时喜欢她?”
晏适容看他神情不似作伪,却很是疑惑,语气还颇有些打翻了醋罐的意味在里头:“你休得诓我,那日她去你府上求你念在昔日情分上救救她爹,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说出来了。
终于说出来了。
薛措回忆他说的究竟是哪一日,脑海中依稀还有些许印象,便道:“不过是她入宫前在宫外识得我罢了,我救了她一命,便是如此了。”
“你真的不钟情于她?”
“我钟情于你。”
晏适容愕然,紧接着笑了一声,好看的眉眼弯成月牙,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可这么忘形,连忙咳嗽两声,板正了脸色。
可他一颗心要炸开了。
憋笑时抿着的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啊。
薛措将晏适容神色尽收眼底,不知觉也勾了嘴角,只道:“那么久远的事你还记挂着,莫非这半年你一直被她刺着?”
晏适容赧然,将头偏到一边,不好意思看他。忽然薛措笑了一下,是很清朗的声音,他道:“莫非小王爷也一直钟情于在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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