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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没想到啊，投奔可恶的魔族！他居然是这样的人！”

“我也没想到，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郑子息长出了一口气，眼见着旁人议论纷纷指手画脚，心里也是多了几许感叹。此时，一旁的祈儿却忽然道：“等一下。”

郑子息见他又恢复了平日模样，站在狄晟侧面，两眼对着狄晟道：“你是拉着他时，他却突然挣开你的手，之后跳窗？”

狄晟站在郑子息侧后方，很奇怪祈儿问出这种问题：“那是当然的了！要不我怎能知道他跑了！”

郑子息见祈儿欲言又止，满脸疑惑，一向温和翘起的嘴角至今都在紧紧绷着，似乎有什么隐情，不由得问道：“祈儿，你发现什么了吗？有哪里不对？”

祈儿看了郑子息一眼，摇了摇头，又恢复了以往温和模样：“无妨，只是对狄晟的朋友颇感兴趣。”顿了一下，祈儿抬头看向一直在偷偷瞪他的狄晟：“你们似乎是很亲密的友人？”

狄晟仰着头哼了一声。郑子息心里却明了了祈儿的意图，祝师弟归属魔族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但不排除他有同盟的可能。此时再查一查他过去与谁接触的最多，谁就极有可能是他的内应。可是狄晟……

郑子息又看了看满脸没心没肺，此时正嘴里嘟嘟囔囔，唾沫星子满天飞，一脸愤恨的狄晟，心里说道：“这个……眼看是没甚么可能，他的心里不太像藏的住事的人。”便道：“祈儿你别多猜，倘若是那魔族早料到有这么一天，故意混人耳目也说不定。”

祈儿看到狄晟的表情满脸黑线，似乎也觉得这样一个小霸王不太可能，便扭过头来对郑子息面无表情道：“其他的暂且不论，就说你之前还与那魔族说了那么多话，教我实在不放心。”

郑子息笑眯眯的说：“你自己就是个小孩还放心不下我？最让人放心不下的是你吧！”为了证明他还是个孩子，郑子息两个眼珠子转了一圈，突然就来了兴趣，张开双手直接打横抱起祈儿，还在怀里颠了两下。

底下一干人皆是大惊，他身为大师兄，不管不顾抱起一个小孩子肆意玩闹，实在有些莽撞。首先，他就罔顾狄晟的感受。

“郑子息，你、你在干什么？”狄晟张大眼睛问道。似乎不理解他为何突然玩性大开抱着一个小混账在玩闹。明明他从不与人亲近，就算看起来……

郑子息看周围人反应十分奇怪，方觉自己如此不妥，可看怀中人反应实在可爱，僵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还害怕他一个不小心撒手丢下自己。

郑子息越抱着祈儿就越觉他分外可爱，也不与他人打个招呼，听着旁人倒吸气声就要将其抱上楼去。

这本来只是郑子息玩性大起开的一个玩笑，谁知祈儿反应过来后竟红着脸一直挣扎着要下来，再加上这样抱着上楼实在费力，郑子息走到半路不得已将祈儿放了下来。气喘吁吁笑问道：“怎么了？我抱着很不舒服吗？脸怎么跟猴屁股似的。”

祈儿不说话，往前走了几步，脚步竟有些慌乱。郑子息在后面看了一会，满脸思索。忽的喊了一声：“白祈尾？”

祈儿脚步凝结，此时他已到了二楼走廊，有风翻起绣有暗纹的衣摆上下扑动。他道一句：“外面起风了。”音色嘶哑，不再是宛如小儿般纯净的音色。再扭过头来，已然恰是翩翩多情公子，嘴角一抹温柔的笑仅为他添了几许邪气。正是白祈尾。

“你怕是早就识破我了。”他微微低着头，脸上只有无奈，“还不走？不怕着凉？”

郑子息方才只是猜测，因这祈儿走路与白祈尾别无二致，再加上之前的种种推论，他才大着胆子喊了一声。他心里虽已有八成把握，但眼见白祈尾一瞬间在自己面前变了模样，却又是一回事，这会儿竟是没反应过来。

白祈尾见他表情呆呆愣愣，也不多言，回过头去一把将他打横抱起，郑子息一阵眩晕，眼见他将自己如刚才对他那般抱着自己，心里有些好笑，安安静静等他将自己抱到房间门口，一把跳了下去，率先开门道：“进屋详谈。”

白祈尾迈步进了门内，依旧在偏左的雕花小坐上落座。郑子息坐定，道：“说罢，你为什么骗我。”

白祈尾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微笑说道：“那时我失了重要物事，心神不定，只想快些找到，寻着个方向便横冲直撞，管不了其他。谁知正巧撞上你了。”

郑子息道：“为何不说实话？那你当时说的找哥哥，还有父母之事都是骗我的了？”白祈尾微微摇头道：“我并未骗你，我说的都是事实，我的小名，确实是祈儿。只是除了我所说的自己身份，与真实情况有一些偏差，其他，没有半句假话。”他沉了眼眸：“我，不愿骗你。只是之前你得知我是妖皇……”

不用他说郑子息也知道那种隔阂。地位上的悬殊导致他没有办法完全放开自己，他不是那种云淡风轻视等级差距为过眼云烟的人，他无法对一个陌生人，特别那个陌生人地位还特别高，他完全无法敞开心扉。

郑子息默默喝了口茶，道：“那你哥哥……”刻意的停顿片刻，白祈尾饱含着笑意的声音很快传来：“已经找到了。”听到这样的回答有一瞬间郑子息想问是谁，但思量这是他人隐私，若是想告诉自己，自然不必多问。可眼见这两天白祈尾基本没离开过自己身边，关于他的哥哥是哪位，他又有些好奇。

想了想，终于没问出来。反正不会是小角色，倒很可能是什么妖族亲信，化为原形与他相见也说不定。毕竟昨天自己与狄晟在屋内谈话那么长时间，在那期间寻着也不是全无可能。

既然寻着了，两人也没有在一起的必要了。郑子息抬眸盯着白祈尾，欲言又止。

☆、变猴

还未开口，白祈尾却忽的叹了口气，笑意带上了几许怅然，道：“我当时应当多一些警惕，也免得趁无人注意，让他逃了。”说的正是祝师弟的事。

郑子息想起白祈尾当时在楼上魂不守舍的模样，知道那时他似乎沉浸在自己思索中，根本没有注意到祝师弟有什么异常。可眼见白祈尾似乎不是能为几句闲话而悲观厌世，无语半晌的人。郑子息见他模样，似有些难言之隐。

郑子息安慰他道：“每个人都有粗心的时候，何必对自己要求那么严格，喝个小酒，快活一世，畅快自得，有何不可？”

白祈尾仰晗竟是无比赞同的模样：“说的极是，”复又摇头叹息道：“可是世事无常，若想正真做到，圣人也未必。”

郑子息心里想说我就能做到，但又觉得这样太过放肆，不妥，于是止了话头，又想了想，喝了口茶，很隐晦地问道：“诶，对了，一会儿下去的时候，你准备怎么与他们说？”虽是装作不在意，可是脸上满是好奇。白祈尾微微笑着，脸上尽是坦坦荡荡正气凛然：“与他们实话说了，道个歉便是。”他眼底毫无波澜，竟是没觉有何。

嚯，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这才多大点事儿啊！至于自己那么紧张嘛！郑子息有些惭愧，又不忍坏了兴致询问他何时离开，又有些期待他能够留下来。心里知道这种想法如何可笑，既然人家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了，还留在这里干嘛？整个妖族都在等着他复兴，等着在他的带领下走入新时代，自己还想让他跟着，这不是痴人说梦，为难人家嘛！

三下两下将自己杯里的茶喝完，郑子息抬手又给自己倒了一盅，边喝边笑道：“你倒是坦然了，我可坦然不了。方才当着那么多人面将你抱了上来，楼底下的人都在看着呢，这会儿我可没脸再下去了。”

白祈尾顺手拿起他刚拿过的茶壶，轻轻缓缓倾杯，温声笑道：“子息不必管那些修士，他们也就会嚼个嘴皮子，伤不了你半个汗毛。”

这是……反倒安慰起我来了？郑子息非常不适。明明刚刚他还在为那几个疯言乱语心神不定了大半晌，而今又给他说的是小事一桩无甚在意，实在教人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