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期哥哥不带我去,我是定不会好好读书的,与其你回来检查我一字未写,不如现在就打死我吧”
无奈的扶起小耳朵,看向陆凌,殿子期如墨一般的眼写满:就带上他吧。
一咬牙,一跺脚,就带上这盏明晃晃的油灯吧!
然而过后陆凌十分后悔,上船之前,小耳朵两个口袋里装满了瓜子、花生、松子,趁殿子期不在的时候,收起里平日里仿若会说话,两眼脉脉含霜的大眼睛,趟在树枝上,磕着瓜子看陆凌忙前忙后的收拾船舱,瓜子磕得吧吧响,瓜子皮扔了满满一地,偶尔几颗瓜子皮飘到陆凌头上,恨的陆凌牙痒痒。
“你倒是在你子期哥哥面前也这副德行让他看看呀”
噗的一声,瓜子皮如暗器一般直冲向陆凌的脸,小耳朵歪着头,冷测测地对陆凌抱怨:
“活该,谁让你不想带我”
手扶上腰间的长鞭假意要打他,小耳朵心不甘情不愿,从船舱懒懒的爬起来,三步两步跳去了卖枇杷的竹船,再三步两步跳回来,两手捧着金灿灿的枇杷,跳至殿子期面前,裂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子期哥哥,吃枇杷,可甜了”
“……”
陆凌觉得,大概是前世欠他的,这辈子才探上这么个会演戏的小兔崽子。
鱼米水乡,风景如画,岸边偶尔碰上三三两两的姑娘,衣着秀美,明艳动人,每每路过,总有人打趣道:
“这是哪家的公子,如此俊美”
透着光影的淡紫色手绢轻轻一挥,随风飘落在江水上,旁边几朵莲叶,趁得花红柳绿,光影交错,岸边的姑娘两颊绯红,带着一丝娇嗔:
“公子,奴家的手绢掉进江里了,可否劳驾公子一取”
纤长如青葱的手指还没够到水面,青绿色的竹竿便从身侧伸来,快速从水中捞起,挑着已经湿透了的淡紫色纱绢递到姑娘面前:
“给!姑娘可拿好了,别再掉了”
丹青色的纱衣随着转身飘摇,画着翠竹的团扇轻轻掩面,口气中带着半丝嗔怒:
“哼,不要了”
羞红的脸如同一树璀璨的红石榴,颗颗饱满,晶莹剔透,夹杂着远处飘来的几句清曲。
谁站在船头撑着竹竿仰头大笑,谁低眉不语默默摇头,烟雨朦胧,远处半山腰上的寺庙传出肃穆的钟响,惊起一片丝鹭划过天际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
辛苦拉!
鞠躬】
☆、水路 2
夜晚,小船随江水缓缓而行,船舱里的木桌上置着两盏乳清色的酒盅,清凉沁心的青梅酒是靠岸时在江边买下的,卖酒的老夫说,这是前年酿下的,埋于地下整整两载,今日一启窖便拿上来卖,公子好运气,就剩下这两坛,都予你吧。
带着些许淡黄色的酒液入口温甜,只咽下喉中才微微发出一丝辛辣,殿子期与陆凌浅酌几杯,方才并不觉得狠厉,只是不知不觉酒坛渐空,才渐渐觉出几分醉意。
昏黄的烛火随竹帘外的夜风晃动,直晃得两人眼底缓缓涌上水气,两颊绯红,如扑上那杏花染的胭脂。
陆凌酒意上涌,话也多了起来,滔滔不绝讲那虎威山虎威寨,讲那绿林中人如何刀口舔血,剑走偏锋,讲那雍州贫瘠之地平沙落日,孤独寂寥。
殿子期一只手撑着头,因酒意而软靠在手背上,歪着头,嘴角淡淡的笑着,一只手端着酒杯,听陆凌讲到精彩之处,两人不约而同举杯相碰,再仰头饮下。
夜色浓重,窗外漆黑如墨,船底压着水声有规律的潺潺而鸣,偶尔游过船头的鸳鸯低声浅叫,也在夜里听的格外明显。
“不是鸟中偏爱尔,微缘交颈睡南塘”殿子期眼睛发晕,索性将整个身体的力量都靠在手背上,低撑着头,乖顺的长发落在脸侧,在昏黄的烛火下映衬着两团红晕,唇角挂着一丝酒液,朱唇粉如梨花。
“子期迂腐了”陆凌也醉的不清,方才还站着手舞足蹈的跟殿子期讲话,这会也只能靠坐在桌前,手中的酒也不知是喝了还是洒了,只剩了一个杯底,歪拿在手里,双眸尽数氤氲着水气,眼底两对桃花红,比殿子期还更甚几分。
“这鸳鸯是睡在树上的”索性伸手朝窗外一指,带着酒气的胳膊擦过殿子期的发间。
殿子期伸手按下他的胳膊,笑着问:
“你见过?”
“见过,从前夜里抓鸳鸯,打牙祭”
殿子期嗤笑一声:“那鸳鸯是成双成对的鸟,你打了一只,另一只怎么独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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