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辉煌”位于一个商住两用楼的简朴套间,除了吴亮在,还有一个财务和一个宣传、商务、行政什么都要管的小文员,至于另外两个艺人,苏铮已经大半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吴亮坐在那张本来属于老板的真皮座椅里,正在用纸巾擦拭桌面上一层薄薄的灰尘。
苏铮一出现,吴亮脸上就露出一种“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得意笑容,他把纸巾丢进苏铮面前的垃圾桶,一指旁边的椅子,轻飘飘道:“坐吧。”
苏铮坐下了。
吴亮傲慢地说:“这就对了嘛,我叫你们参加饭局,完全是为你们着想,机会少竞争大,可不就得拼命争取吗?要我说,你还是放不开,光吃饭喝酒有什么用?你要是愿意放下身段,我能给你找到大金主,怎么样?苏苏,以你的条件,只要有人捧,绝对大红大紫,真不考虑一下吗?”
苏铮犹豫着,像是在思考,过了半晌他终于说:“亮哥,你说的金主……有多厉害?”
吴亮的小眼睛瞪到最大,探头过来神神秘秘地说:“就一会儿要见的那个刘导,他就是个gay。”
苏铮做恍然大悟状:“……是不错,”但他停顿数秒又话锋一转,“但我要找金主,刘导这样的可看不上。”
吴亮:“那你还想要什么样的?”
苏铮:“庄心诚庄导那样的吧,年轻有为,有钱有颜,待人谦和,有真正的贵族范儿。”
吴亮不屑地“切”了一声,趾高气扬地说:“就你?庄导那样的国际大导能看上你?你在他电影里演个背景板都是脸上贴金了。”
苏铮沮丧地点了点头:“亮哥说得也对。”
吴亮也觉得自己说得对,得意洋洋地让苏铮帮他去倒一杯水。
苏铮去了,倒了水回来,就听见吴亮正在接一个电话。
他从听筒里隐约听出了庄心诚低沉磁性的嗓音,他没想到会是庄心诚亲自打电话找他的经纪人,这种事交给助理做就足够了。
苏铮听着吴亮的只言片语,他和庄心诚你来我往几句,应该是确认了彼此的身份,而随着这几句寒暄,吴亮的坐姿也变了,他放下二郎腿直起了腰身,最后干脆站了起来,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
苏铮不知道庄心诚具体说了什么,他只能听见吴亮唯唯诺诺地一连声“是是是”“没问题”“太好了”。
等这个短暂的通话终于结束,吴亮放下手机,脸上的神情有几分古怪,像是努力克制着震惊和狂喜,他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苏铮:“你,你,苏苏,你怎么不早说你认识庄导?你居然有这样一位叔叔啊,我的天!你这玩笑……啊哈哈哈,你也太爱开玩笑了,哈哈哈。”话说到一半,惊喜终于控制不住了,吴亮眉开眼笑,激动地一步过来就抓住了苏铮的手。
“怎么?”苏铮淡定地说:“我庄叔叔给你打电话干什么?是不是邀请我参加电影试镜?”
“对对,”吴亮道,“但不仅如此,庄导还说今晚想和我们一起吃个饭,还想邀请咱们公司蔡总……”
“哦,”苏铮打断了他,慢条斯理地说,“那我可能去不了哦。”
吴亮大惊失色:“为什么?!”
苏铮纯洁无辜地看着他:“你不是说今晚约了另一个‘大’导演,要我去陪人家喝酒嘛,还要把人家介绍给我当金主呢。”
吴亮急得抓耳挠腮,赶紧改口:“什么大导演?给庄导提鞋都不配。咱们要是有了庄导,那还愁什么?我刚才随便一说,你千万别计较。”
苏铮慢悠悠道:“亮哥,你可不是随便一说,你都是按照合同说的,有理有据,合情合法。”
吴亮赔笑:“什么合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给你们创造好的发展机会,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咱们绝对不能错过。”
苏铮了然地点点头,又故作忧郁地叹了口气:“亮哥我实话跟你说,庄导因为跟我有点亲戚关系,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但其实我资质根本不行,去了也会被刷下来的,你刚才不是也说吗,我在庄导电影里演个背景板都不配。”
吴亮早就听出来了,苏铮这是故意用他说过的话打他的脸呢,可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反驳抗议,庄心诚这个级别的导演主动联系他们要人,这简直相当于天降一个大馅饼,噎死了也要吃下去,现在被苏铮呛几句没关系,以后在圈子里混不下去才要命。
反正吴亮脸皮也是一贯的厚,这会儿亲自举起巴掌拍了拍自己脸颊,讪笑道:“哥哥说错话了,你快别跟我计较,以后哥哥跟着你鞍前马后,还望你不要嫌弃。”
苏铮看了眼时间,也快到晚饭点了,他不想让庄心诚久等,打算暂时放吴亮一马。
“那好吧,”苏铮指了指不远处的饮水机,“咱们就去一趟……我有点渴了,不知道亮哥方不方便先帮我倒杯水啊?”
吴亮殷勤地倒了水端给苏铮喝,脸上一直挂着笑。
苏铮喝了口水,一扭头看着吴亮,像是想起了什么:“亮哥,一会儿陪庄导吃饭,少不了要喝两杯,你记得先吃个解酒药吧。”
☆、试镜(二)
然而吴亮的解酒药没能派上用场,他和苏铮一起到了庄心诚设宴的餐厅,庄心诚带着工作室的几位员工,还有盛世辉煌的真正老板蔡斌已经就坐了。
庄心诚做东,蔡斌带了两瓶茅台,本来是想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和庄心诚好好联络一下感情的。
蔡斌的产业不只盛世辉煌这个不起眼的娱乐公司,他知道庄心诚背后的庄氏,才是真正值得结交的对象。
但庄心诚对茅台不感兴趣,他很客气地说,我不胜酒力,不如咱们就喝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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