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可以和FB的小公关好声好气的说话,但是他也不愿意,因为他不高兴,也不想马克好过。
之前这些年在新加坡,他少有的过了几年好日子,新加坡商业和娱乐业都很发达,气候也好,全年气温都不低,真正的阳光海岸,即使淋了雨也不会冷的难以忍受。
而且纽约的那些人都很讨厌新加坡,认为这是一个不入流的地方,他可以随意地在街头走,不用担心有人假惺惺地打招呼。他不用对任何人负责,或为任何人做个榜样。
新加坡的阳光坦荡又直率,如果可以,他真想一辈子呆在那里。
但是他还是要回来,继续面对纽约的凄风冷雨,对着世界摆出他包装出来完美的没有一丝缝隙的笑容。以后他的日子,就都要像今天一样,紧张又混乱。
而这所有混乱的开始,是他和马克日前的那次视频通话。在那次通话中,马克向他叙说了FB今年因为盗取用户信息而备受攻讦,面临很严重的危机,经过了FB的公关团队的多次商定,他们决定不否认也不承认这件事,改用转移视线的那一套。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马克请他假扮一对受尽苦难但是真情依旧的完美情侣。
马克说,民众只愿意看见他们想看见的东西,他们不管这个东西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他还说,在这社会,金钱至上,每个人都知道规则,他们自己抛弃了真爱,但依旧麻痹自己它还存在。
他接着补充到,因为爱德华多有非常大的股票份额,而且他财产的主要组成部分就是FB的分红,如果这次的危机不能公关过去,FB的市值会滑雪下降,他的财产也会大幅度缩水。
爱德华多迟迟没有回复,马克又加大了砝码,告诉他,如果他愿意配合马克演完这场戏让FB度过难关,会转移自己名下部分的不可稀释的优先股给他,总价将会超过他现在手上持有的股份价值,而且更安全。
爱德华多考虑良久,最终选择答应马克的提议。
不为别的,只因为马克给出的报价真的非常让人心动。
随后事情就这样进行下去了,他跟自己的助理报了备就孤身来到了纽约,赚他的十五亿。
他甩甩头,想把自己脑子里所有负面的情绪都甩出去,调整表情,给自己武装上爱德华多招牌笑容,告诉自己是时候面对现实了。
FB的公关站在商务车前面,对他挥挥手,小声喊着,“萨瓦林先生”,生怕他找不到似的。他一开口爱德华多就听出来他的声音,是刚才和自己通电话的那个小公关。
他也点点头,算是回应了他的招呼。
“您好,萨瓦林先生,我是伊利亚,是您公关案的负责人,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对了,请您进车里去吧,boss在等您。”
妈的。
爱德华多站在车门之前,愣了好一会儿,表情都僵住了,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脸上的表情裂了一道缝。
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马克,好久不见。”
“Eduardo,好久不见。”
然后他们两个就冷场了。爱德华多因为别扭的,整个人都不自在,只能装着扭过头去看窗户外面的风景,但是这是奔驰商务车,防弹玻璃外层还贴一个厚厚的隔光模,加之他们这会在停车场里面东绕西绕,除了车什么也没有。
爱德华多专心地数了一会儿外面的车,根据市价把车分成三个档次,然后在心里计算每个档次所占车的比例和车位聚集的关系,这件事很耗费精力,让他顾不得去紧张了。
这是他应对没办法处理的情绪时常用的办法,其他人用□□,他用算数。来时候的飞机上,他听着后排男士的谈话,在心里把他公司所有的财务数据又心算了一遍。
“你这样是不行的。”
马克坐在他身边,冷不丁的开口。
“以后我们要总在一起,你讨厌我讨厌成这样,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的。”
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年,马克居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连帽衫什么的改成了不知道叫啥名字的潮牌T恤,胸口印着一只飞翔的猫咪。
爱德华多自虐一样地盯着马克,盯着他放在腿上的银灰色笔记本,盯着他一时不停敲击着笔记本的手指,盯着他的T恤,盯着他的肩颈,盯着他黑色卷发,盯着他卷发中柔软的发旋,盯着他的脸——
爱德华多的思维都有点恍惚,数列在他脑子里乱一个数球,实数和虚数混在了一起,他紧张得心脏纠在一起,脊背不正常的挺直。
丘吉尔说,人们唯一不得不恐惧的,就是恐惧本身,这恐惧会让你之前付出的努力付之东流。
爱德华多喘了口气,直面本质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他现在觉得好多了。
“Eduardo,你早晚要习惯的。”
“你说的没错——”爱德华多接着马克的话说道。
马克把视线从笔记本上转移了过来,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能给自己一个这样的回答。汽车开始减速,他们进入闹市区,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还能听见外边喧嚣的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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