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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是像乔婉这样的了。

也不是说乔妺的字难看，她只是写了一手小学生字体——就是那种一笔一划都非常清晰，认真得好像是小学生写出来的一样的字体，说不上好看或者难看，但是非常容易看清楚，密密麻麻排在一起的时候也显得非常工整，试卷拉远了，再多字都给人一种不烦闷的感觉。

只能说乔妺的字适合应试教育，但是绝对说不上是好看的。

至少没有温寄风的好看。

“你以前是不是有练过？”乔婉托着下巴说。

因为温寄风不给她们继续看，所以她们三个人现在全都蹲在路边，她和乔妺无所事事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呆。三个人都是不喜欢运动的，纵然看着别人三五成群在一起跳绳踢毽子非常有趣，也不想参与进去。

温寄风将笔一摔，那一句“烦死了”还没有出口，乔妺就已经拉着乔婉站起来了，面无表情说道：“不打扰你了，我带她到处转转。”

“有什么地方好转的啊？”乔婉不是一个喜欢动弹的人，一旦坐下来，想要她再次站起来走动就非常困难了。“一中看起来很大，其实有趣的地方就只有这么几个，而且都已经去过了。我觉得完全没有什么新意啊。”

虽然现在已经是冬天了，但是南方的冬天总不至于零下几度，因为树木还是郁郁葱葱的，几乎没有掉几片叶子——课本上说的，“秋天树下厚厚的落叶”，这样的情况在龙亭一中并不存在。

不过也正是因为树木打死都不肯掉一片叶子，到了冬天难得出一次太阳的时候，校道上面依旧晒不到太阳。

乔妺带着她往高三高考大厦的方向走去，这一条道上的树木是比较少的，斑驳的光影投落到她们的身上和脸上。这一条道路走过去，是小河，和生物园。

“你要带我到什么地方去？”乔婉问了一句，比起怀疑，更像是随口的一问。

“生物园。”乔妺说。

乔婉回想了一下上一次去生物园的时间：“不是一周之前才刚刚去过吗？生物老师说终于借到了实验室，让我们每个人去生物园找老师拿一小瓣洋葱。”说起来那一次还是跟乔妺一起去的，她的脸皮比较薄，也是乔妺跟人家老师借的洋葱。

生物园里面最有特色的地方就是“生物教室”，反正它上面挂着的小牌子上面就是这么写的，严格来说不算是一间教室，虽然有黑板也有座位，但是四面漏风，顶上是老树纵横交错的树根，以及密集的藤蔓。

用树来做顶棚，乔婉真的不知道当初设计这间教室的设计师是怎么想到的，龙亭这样的小地方，这样的设计还是第一次吧。

眼看着乔妺去的方向越来越接近于自己的心中所想，乔婉心中一乐，笑道：“虽然没有在生物教室上过课，可是生物园我可是已经逛遍了的哦。比起这个地方，我倒是知道一个更加清净的地方......”

她话音还没有落下，乔妺将身子侧了侧，于是她的视线笔直笔直落在了大簇大簇的花上面，花的颜色有很多种，但是最主要还是红色，看起来像是玫瑰，但是又没有玫瑰这么大而且艳丽。

“这是什么？”乔婉惊喜地叫道。“前几天还是没有的！”

正如乔妺曾经说过的一般，没有女孩子是不喜欢花的，即便这东西除了好看就再也没有其他的用途。

但是好看就已经足够了啊，好看到足够给人惊喜，给人带来一整天的欢悦，就可以说是有意义的了。

“是月季。”乔妺说，“前几天过来的时候，它们都还没有开花，加上我们来去匆匆，不一定能够注意到那时候还很小的花苞。学校里面的月季都是已经很有历史的了，月月开花特别规律，而且花也会比别的地方更加大一点。”

花枝上明显是长了倒刺的，乔婉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闻了闻，这是一种淡淡的香味，带着细细的甜味，但是不至于甜到发腻。“没想到冬天也会有花。”

“任何时候都有。”乔妺看着她说，“即便已经没有花了，也还有你不是吗？”

乔婉：“？？？？”什么逻辑，我等于花。“不过你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花，之前见到你的时候，你怀里也抱着一大束的向日葵，今年最骚的就是你了。”

乔妺笑了笑，纠正她的说法：“你说错了，我并不是喜欢花，而是喜欢所有好看的东西，和美好的事物。”

“那要是有一个人比我还要好看呢？”乔婉的眼珠子转了转，一脸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说，“你曾经说过看到我就能开心一整天，那么万一你看到一个比我更加好看的，是不是也会将同样的话说给她听？”

没等她说完，乔妺就打断她了——乔婉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粗鲁：“你最好看。”

斩钉截铁，没有反驳的余地。

“我是说......”乔婉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如果。”

生怕乔妺想歪，她很快就将后面的话都补充完整，“将来出去了，你会看见更加漂亮的女孩子，那么你看到她们也会像看到我一样高兴吗？你知道，随着年龄的增长，你们的眼界也会越来越开阔，到时候就会知道，我这样的人或许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看。”

这一回乔妺倒是没有打断她，静静地听她说完了，才淡淡说：“不一样的。漂亮的人有很多，可爱的却只有你一个，你是不能替代。更何况，你最漂亮，如果有别的更加好看的人，我会假装自己是瞎子。”

反正就是看不到。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乔婉小心翼翼松开花枝，上面的倒刺密密麻麻的，乔婉可不敢硬刚。

“嗯，我说的。”

难得的阳光底下，那个容貌丑陋的女孩子歪头朝她笑了笑，她是这样承诺的，在往后漫长的时光当中，她也确实是做到了自己的誓言。

她的眼中只有乔婉，不管将来是走到了怎样的一个高度，见到了怎样的大美人，她也只会对乔婉笑，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微笑着捧起乔婉的脸，轻声对她说：“很高兴今天也见到你，早上好我的公主殿下。”

一开始乔婉还会觉得有点害羞，自己都多少岁了还公主殿下，中二兮兮的，但是乔妺不听她的，每天早上都会这么对她说，早上好我的公主殿下。后来乔婉也就习惯了，这一习惯就从青丝一直到白发。

直到某一天她对同样白发苍苍的乔妺说：“晚安，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