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洵气得想打他,但虽然年纪小智商还不高,也足够他意识到,自己动这小子一个手指头,估计他爸能活剥了他的皮,因此只好耐着性子再次拿起花往他头上掖。
结果沐嘉树一翻身。
又掉了……
又掉了。
又掉了!
……
最后卫洵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他用泡泡糖把花沾到了沐嘉树的脑袋上,端详了一会,感叹够了自己的聪明才智之后,志得意满地走了。
当然这样做的结局也已注定,虽然他没有把沐嘉树弄醒,更没有打他,但还是挨了卫绍成一记窝心脚。
结果很神奇的,从小到大都不怎么爱哭的沐嘉树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甚至明明连刚才姜淑迫不得已把他沾着泡泡糖的那一块头发剪下去的时候,他都没有哭。
结果连卫绍成都吓了一跳,沐嘉树从床上爬下来,一边哭一边跌跌撞撞跑到趴在地上的卫洵旁边,用小短胳膊抱住了他的头,他身上还有一股奶味,下手没轻没重的,差点把卫洵给闷死。
不过他也因此逃过了一劫。
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那一身奶味的弟弟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遇事沉着冷静,再也不会傻乎乎地掉眼泪,他无论做什么都是最优秀的,渐渐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其中也包括自己的。
卫洵没有什么别的指望,他就是想能够一直陪在小树的身边,直到两个人都白发苍苍了,还住在彼此的隔壁,没事串串门,下下棋,拄着拐棍出去散散步。
所以他一直想不通,这人怎么就没了呢?
他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他从小到大都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他的年纪比自己还小,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呢?
这家医院,就是小树最后离开的地方。其实他从家里抬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但谁都不能相信,坚持要把他送到医院。
救护车开到一半恰好遇上堵车,在半路上一步也移动不了,卫洵背着他冲下了车。
后半段的路都是他背着沐嘉树活生生跑过去的,可是跑到了医院里,医生却只能无奈地告诉他,患者已经确定死亡。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路跑过来实在太累,他当场就瘫在地下了,好几个人搀都搀不动。他坐在地上捂着脸,听见母亲的哭声,本来想说句话,眼泪却已经率先涌了出来。
那是他从小到大最亲密的手足,爱了那么多年的人。他亲眼看着沐嘉树从那么小一个孩子长大,就这样不在了,再也见不着了。
那之后有很长一段日子,他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要不是他还有双亲尚在,卫洵简直觉得自己一分钟都活不下去了。
所以他必须得把沐嘉树这件事弄清楚,弄不清楚之前他一天安生日子都过不下去。
裤脚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卫洵低下头,发现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狗在围着他的腿打转,汪汪地小声叫着。
“你知道我这裤子多少钱吗?”他抹了把脸,跟狗说话,“把你全家卖到狗肉馆去也赔不起。”
小傻狗不知道把他的话听成了什么,喉咙里发出快活的滑音。
卫洵跟傻子没话讲,哼了一声,走到街边的一个小摊旁边买了两瓶包装十分简陋的军工二锅头,想了想,又买了一根烤肠一瓶矿泉水。
他蹲下身子,烤肠在手中散发着香气,小狗已经急不可耐把爪子搭到了卫洵的膝盖上,拼命摇着尾巴,企图去咬他手里的肠。
“嘘,烫!”卫洵手一躲,小狗就没有咬到,急的汪汪叫。
卫洵躲着它,用矿泉水将刚烤出来的香肠冲了冲,直到觉得没那么滚烫之后才放到一块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地面上:“哎,这还剩了点矿泉水,你喝水不……吃这么急不怕噎着吗?”
他努力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只狗身上,对它关怀的无微不至,蹲在那里看着它吃了一会,又喃喃嘀咕了一句:“其实吃饭之前应该多喝点水的,每次都要我提醒你,臭小子……”
没良心的小狗吃干抹净就跑了,没人再陪卫少排遣愁绪。往事终于散的干干净净,卫洵茫然看着前方,那里空无一人。
他愣了一会,沮丧地叹了口气,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喝光了两瓶子二锅头,这才站起身来,慢吞吞朝着街边走去。
这种酒不算好酒,但后劲很大,够冲够烈,过去他们在部队那一阵子,战友们有时会偷偷聚起来喝,卫洵自己一个人干了两瓶,就算是酒量不错,这时候也有点发懵了。
他勉强维持着头脑的运作,去附近的蛋糕店里买了一个生日蛋糕,打算再去给沐嘉树上一上坟。
也不知道这样醉醺醺的过去,小树会不会嫌弃自己,可是酒壮怂人胆,要不是灌了这通酒,他也根本就不敢去。
他看不了那一排排呆滞沉重的墓碑,也看不了沐嘉树贴在墓碑上的照片,他曾经觉得比整个世界都要珍贵的人,就那样隐没在一抔黄土之中,和其他任何消逝的生命都没什么两样。
所以他当初宁愿跑到医院外面烧纸钱,也不愿意去沐嘉树的坟前点上一炷香。
今天,他终于想去了,不为什么,就是他很想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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