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傻吧,」索尔扳正了洛基的肩膀,他的身体有些发抖,「你知道以后奥丁森家族会是我的,而没有人会敢在我面前说你一句不是。」
索尔吻了洛基,在那颗老榆树下头,他的嘴唇因为湖水的温度而有些冰凉,他的呼吸却那麽炙热,简直灼伤了他的脸颊,接着他的右脸吃了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火辣辣得发疼。
他望着回忆中捂住自己的嘴瞪大眼睛的弟弟,「索尔,我不是故意要打你…」他看起来有些惊慌失措,像是一个被揭穿秘密的孩子,「我们是兄弟…」
可是我不想只跟你做兄弟。 索尔心想。说实在的,他不在乎他不是真正的奥丁森,让这些事都见鬼去吧。他爱他的弟弟,却不只是那种兄弟之间应有的爱,可是那又如何呢?即使圣经说上帝会惩罚他们,要让他永远背着荆棘承受地狱火焰的炙烤,可是那又如何呢?难道他的欲望、他的念想不是上帝所亲手捏造的吗?难道他的弟弟不是上帝赐给他的吗?
复活节的时候,洛基惦念了好久的《朱利叶斯凯撒》终于在镇上开始公演。镇上教堂的餐厅被改成了小舞台,十几排木椅子上坐满了有头有脸的乡绅和打算来一掷千金的商人们。
索尔一个人坐在二楼的包厢里,他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多麽有趣啊!此刻的沙林还被女巫的阴影所笼罩。可是在这个小小的戏院里面,这些人全都戴上了友善的面具,他们互相寒暄握手,彷佛过去几个星期被烧死在火刑柱上的女奴们的性命都毫无干系一样。彷佛简跟他们毫无干系一样。
靠在正台前坐着的正是帕里斯牧师,他穿着俭朴的黑色袍子,看起来很是疲倦。他旁边坐着一个留着黑色短发的年轻人,他们两个正交头接耳。灯光熄灭之前索尔想起来那个人是巴尔德,他是帕里斯牧师的远亲,在简的婚礼上曾经见过这个人。他当时特意送给了简一副巴斯的风景画,还特意约了达茜跳了一支舞。
索尔别开头,戏院的灯光暗了下来。随着简单的音乐,罗马的布景被几个工人缓缓推上了舞台。
洛基饰演的凯撒在第三幕无视了长老和他妻子的忠告,只身一人步入了元老院,结果被他的密友团团围住,倒在血泊中死去。
洛基裹着米白色的袍子,头上戴着金色树叶形状的桂冠,他的脸上有些为了戏剧涂上的血污,他站在后台的镜子前,让温暖的油灯的光辉洒在脸上。
「我的兄弟,死亡的感觉如何?」他睁眼的时候看到索尔靠在后台的门框上笑脸盈盈地看着他,「你演出五十几岁的凯撒,是不是太显年轻了些?」
洛基缓慢地眨眨眼,引用起了戏剧当中的台词,「亲爱的哥哥,‘懦夫在未死之前就已经死去,而勇士一生只能死一次,在诸多怪事之中,贪生怕死可不是最大的奇事吗’…被我所信的兄弟挚友杀死,丢入台伯河,可不是要比卑贱的死亡好多了吗?」他的绿眼睛因为兴奋而闪着光。
「你是想告诉我,也许有一天我也会被你背叛吗?」索尔笑了几声,「洛基,你可有些入戏了。」索尔突然感到心里一阵轻松,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向来能言善辩,而跟他玩些文字游戏,几乎让他误以为他俩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我的哥哥,」洛基笑了笑继续借用了第三幕当中的台词,「‘你可是像天上的北极星一般,不可动摇,在天宇中无与伦比。天上布满无数星辰,每一个星辰都是一团火球,都有各自独特的光辉,可是在这些星中,只有一个卓尔不群、岿然不动。人世间也是如此,无数人活着,有灵有肉、有血有心,可是只有你是我所不可侵犯的,任何力量也不能令你动摇’,我又怎麽敢背叛你?」
「你这是变着法子叫我暴君吗?」索尔向前逼近了一步,「可是看看谁头上戴着着金色的桂冠,身上穿着这条雪白的裙子呢?」
「这可不是裙子,」洛基挥挥手有些不耐烦地说,「这是袍子,凯撒怎麽可能会穿裙子?」
「那告诉我,我的好弟弟,罗马的独裁者在这袍子下面穿了什麽体面的衣衫?」
洛基拍开索尔的手,「我一会还要演显灵的凯撒的魂魄呢,你再不回台下去,镇上的人又要笑奥丁森先生不识风雅了,对了,一会募捐别忘了为你惨死的弟弟多拿点钱出来。」
「那你别换掉这身裙子,要是你不换,一会我们回家…」索尔暗示着。
「我都说了这是袍子。」洛基的语气有些焦躁,他拿起镜子旁边放着的白瓷杯气急败坏地喝了好几口热茶,「你这人真是…」
索尔看着有些发楞的洛基,心情大好起来,「洛基,为了钱这件事你可是跟我说了好几次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还想着麻省主教的位置?」
「那个位置理应属于帕里斯牧师,」洛基抢白道,「我让你多捐钱只是因为最近镇上风波不断,奥丁森家需要重新赢得民众的尊重而已。」
「为了赢得尊重,你不惜穿上裙子?」索尔笑着躲过洛基挥来的手,捏住了他的腕骨,「好险你的腿很美…」
洛基的脸因为他的说辞而青一阵红一阵,他低头不安地继续喝茶,「你该出去了,我不换就是了。」
「好,你知道在哪里找我,你有我的地址。」索尔笑着说。
他突然发觉,比起看到洛基平时那一丝不苟、恭敬文雅的模样,他倒是更喜欢眼前这个有血有肉的男人。他还记得他们儿时,那个温文尔雅的黑发男孩坐在起居室捧着圣经祷告。他却要在他餐前祷告时偷他的饼乾和葡萄汁,惹得洛基勃然大怒的样子。他想起他第一次吻洛基,猝不及防的弟弟在他脸上留下来的那个深红色掌印。
可是这些年,他越是想要重新找回那个生气起来说话刻薄的男孩,却越是理他远去。在门外,他看着灯光描绘出的洛基的身影。他雪白的袍子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紧实的腰线,他膝盖下的皮肤全数露了出来,上面竟然没有留下一个受伤的般痕。此刻的洛基看起来确像是年轻的凯撒、或者是屋大维。
他突然想起来第一幕落下,洛基就要登场的时候的那句台词,「我们应该趁早拔除凯撒的羽翼,让他无力高飞,要是他羽翼丰满,一飞冲天,我们所有人只有俯首听命了。」
在母亲去世之前,索尔和洛基的生活似乎一直风平浪静。他们两个之间只有那一次在湖边榆树下的吻而已。虽然索尔也企图好几次找机会向洛基坦白自己的心事,却总是遭到洛基各种各样的理由的搪塞。在父亲的影响下,索尔花费了越来越多的事件接手家族的生意,而洛基则总是和他们的母亲一起坐在书房描绘植物图谱、默念拉丁文或者背诵圣经。他们两个无忧无虑的童年随着骑射和剑术课程的终结画下了休止符。索尔记得那年,他们的父母将他送去新市民学院参观了三个月。
那年夏天,洛基坐着马车跟管家埃里克一起从康桥回来的时候,索尔兴致勃勃地前去迎接他。三个月的分离让原本形影不离的他们有了些不正常的疏离感,索尔上下打量着洛基,不知道自己该把双手放在哪儿。
他早知道洛基不像是过去那麽骨瘦如柴,分开不久,他似乎又长了些个子,皮肤也被晒黑了一些,显得很健康。原本柔软的黑色头发在修剪了以后,顺着他的耳廓掉在他的颧骨两侧,露出脖子后面微微青色的发根,他看起来精神饱满、笑容满面。
「我真思念你,我的兄弟!」索尔最后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你在波士顿的生活还习惯吗?这几个月都没有跟我写信。快来看看我们马厩新添的几匹马驹,爸爸从新阿姆斯特丹买来的,亨利正在训练他们,估计秋天就能上赛场了。你走之前种的西红柿也长得很好,已经结了些小果子,可惜不少被鸟偷走了…」
洛基局促地笑着,对索尔回报以同样热情的拥抱,「索尔,抱歉我没有能够经常写信。学校的学业太忙碌,而我忍不住上了不少课程。」他退开一步上下打量着索尔,「你长高了。」
「你也长高了,还胖了些,康桥的食物应该很合你的胃口吧,你看起来真不错。」
「谢谢,」洛基捏了捏自己上臂,「我觉得自己结实了不少呢,也许下午我们可以一起去骑马?」
「就说定了。」
他们两个在午后一起骑马走过了谷仓和后面的果园,索尔侧头看着洛基,他脸上带着些温和的笑意,时不时他们的坐骑互相推撞一下。而索尔的马突然对洛基种的西红柿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惹得他踢了马腹两脚。他们绕过庄园的后门,顺着小道向海边过去。
午后的艳阳晒得洛基的脸发红,索尔看到他的鼻子上长了两个新的雀斑。海边的礁石上覆满了肥厚的绿色青苔,不少大大小小的水鸟在沙滩上行走,小心地绕开脚下被冲上岸边的海藻。
那天夜晚,他们两个在索尔的卧房下棋,在摇曳的烛光下,洛基的眼睛闪烁着柔软的光辉,他兴致盎然地向索尔讲述新市民学院的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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