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已经搬家了。沈暮所知道的那个家是当初他做演员以后买下来的,由于地段很好,后来他就算不经常住也没有想过要卖。卖是最近的事,因为他做好了不顾一切也要找到沈暮的准备,无论花多久的时间,无论需要多少钱。但他此刻不能说得太明白,也不想节外生枝,对他来说,他只是想借周末的约谈把事情向沈暮说清楚,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才最为妥当,他担心沈暮拒绝,也担心沈暮受伤,更担心他的身体。除去沈暮死心塌地追了他十年这件事外,沈暮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未知的,他想得头都痛了起来,整整三天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然而脑中仍是一团乱,什么都理不清楚。
临出门前他忍不住对着镜子苦笑,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居然是前所未有的憔悴,尽管他已经尽力将自己整理妥帖。做过演员的缘故,也知道用什么遮住他没有睡好而出现的黑眼圈,他自觉一定要看起来非常精神地去面对沈暮才行,因为他要说服沈暮接受自己的提议,担负起照顾沈暮生活起居的责任,所以他必须让自己显得更有说服力才行,而不是看起来那么憔悴那么不安。虽然他的确很不安,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沈暮根本就没有接受他的理由。
只是任桑景瑜想遍了种种的可能,却仍是漏想了一种可能,沈暮失约了。
这日他在临时的住处根本也坐不住,特地提早了半个小时到,但直到等到夜色降下,时钟已经指向了七点,沈暮仍是没有出现。这时桑景瑜总算意识到,沈暮怕是根本就没想过要前来赴约。
他怔怔地坐在那里,虽然想过要离开,却总也下不了决心,只因他觉得或许沈暮心一软就算错过了时间还是会来见他。当他这么想的时候,才真正了解当年沈暮一直等一直等的理由,沈暮并不傻,他只是心中一直怀着一丝期待,才会傻傻地等在餐厅门口。而过去三年的每一次,桑景瑜甚至都不知道沈暮究竟会等他等到何时。
这……也算是自作自受,桑景瑜苦笑着喝下第五杯咖啡,空空如也的胃早被□□灼烧地隐隐作痛,他却又若无其事地点了一杯,继续坐着等,一直到咖啡店打烊,桑景瑜回家。当晚,他再一次失眠。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一早,他把自己重新整理好,开车去到了孤儿院。可是没想到沈暮再一次离开了,院长告诉他,就是在四天前,沈暮忽然以身体为由,说不胜任这份工作,当天傍晚就离开了,走的干干脆脆。
四天前,恰恰就是桑景瑜出现的那一天。
桑景瑜浑浑噩噩出了孤儿院,他开车漫无目的地四处逛,他知道这次打击远远不及当年自己给沈暮的万分之一,可纵是这样他就觉得难受之极,那么那时的沈暮呢?
没有进食的缘故胃又开始叫嚣了,桑景瑜冷静下来,他知道这件事急不来,他不应该一受到挫折就糟蹋自己,无论如何,他都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于是他去粥铺喝了一碗粥,又去医院看了医生配了安眠药,然后回去服下药好好睡了一觉,只是醒来的时候觉得头重脚轻,他知道自己发烧了,他又开车去医院挂了水回来,然后给远在芝加哥的一位老师打电话,他对那位老师道:“帮帮我,爱丽丝,我找到了他,可是我又弄丢了他。”
沈暮百无聊赖隔着一块大落地窗坐在咖啡店里,他无意识地搅拌着咖啡,脑中却什么都没想。
临时辞去工作,一时没什么准备,所以这几天他都在找新的工作。只是因为病情的缘故,便少了很多选择,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孤儿院都愿意收留他,况且一个城市哪里来那么多孤儿院,加之沈暮不愿意距离他的父母亲太远,这样在他状态不错的时候方便回去多看看他们。桑景瑜的出现实属意料之外,但要他继续留下去,沈暮说什么也不愿意。他现在的平静来之不易,那日见到桑景瑜他心中甚至有一丝小小的窃喜,原来时间真的能带走一切,他现在见他,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如痴如狂,简直是着了魔,对方明明一脸不耐烦,他却恍若不见,仿佛只要有一点靠近他的机会,就甘之如饴。那时候的他恐怕想不到多年后的自己会宁愿过着见不到那个人的日子,只愿心中有更多的平静。
沈暮也压根没有把桑景瑜说要跟他谈谈的事情放在心里,只因现在谈再多也没有意义。更何况,他所有的痴心妄想早已消失得彻底,就算他自己想找,也已经遍寻不到,所以桑景瑜无论要跟他谈什么事,都不会有结果。而且有一点沈暮其实也很清楚,时间还不足够长到他能完全无视桑景瑜的存在,也许再过两三年就可以,那时当自己再见到桑景瑜的时候,就能完完全全将他当做陌生人看待了。本来,他对桑景瑜就一点都不了解,也不知道当年自己怎么会疯狂成那样。换做是现在的年纪,他根本连一件事都不会去做,只会平静地接受那个人不喜欢自己的事实。事实上一旦接受了,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前的自己就是一直都接受不了的缘故。所以说,那也只能算是年少轻狂了。否则,他哪来的依据肯定自己那么做一定会打动桑景瑜,哪来的自信觉得他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就非得喜欢上自己呢?现在看来,真是傻到了不能再傻。但那也可能是他的心魔,他的劫数,他的痴迷不悟,甚至是自寻烦恼。像佛学里说的,普通人的境界,本就是在一切众生所有的苦恼境界,当什么时候他能把“桑景瑜”这个人从自己的心里修没了,兴许他的境界就会稍稍不同了吧。
撇开病情不说,沈暮发现自己挺喜欢现在这样的状态。以前因为喜欢桑景瑜的念头无论如何都摆脱不掉,却又总是求而不得,所以他就给自己安排很多目标,每天做很多事,用忙碌把自己淹没,等空下来实在又想了,便不死心地又去问自己到底有没有机会。后来他慢慢学会了连问都别去问,问一个明显的答案来又能做什么呢?可惜无论他问还是不问,一颗心总是由不得自己做主,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个头。总算他与佛有缘,现在他明白了,一切都源自他根深蒂固的“自我”,当他说爱桑景瑜的时候,只不过是因为想要得到桑景瑜的爱罢了。但他没想过桑景瑜需要不需要,换一句话来说,他把桑景瑜不要的东西使劲塞给他,这有什么必要呢?
对他来说,现在时间成了未知的。也许只有几天,也许剩下几年。这反而让沈暮看清楚了原来他最想求得的,只不过是内心的平静。他以为得到了桑景瑜就会平静,其实也未必如此。他还记得小时候妈妈为他买过一个又一个的玩具,那些都是他想得到的,可是拿到手后不久自己就又看中其他的新款了。若桑景瑜的爱也跟玩具那样,太轻易得到,想必事情又将变成另外一种局面。而换一种角度思考,不也正因为他觉得得不到又一直想得到,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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