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会去黄泉底下问候你的祖父,告诉他,他有一个好孙子,会有出息的。”张起仁最后才缓缓道,“我也会在那里等着太子,亲自向他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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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牢房一步一步走出来,脚下仿佛绑了千斤的重负,每一步都沉重地压在吴议自己的心头。
周兴好奇地和他攀谈起来:“他都说了些什么?”
吴议回望他一眼,目光冷如今宵寒彻的夜空:“他说,他死而无憾。”
周兴心道这二人是有师徒情分在的,自然不肯把实话告诉他这个才投诚的新人,心中虽有不甘,但也暂且按捺住不发,面上仍旧是笑容款款,亲自将吴议送出了牢房。
次日,便是张起仁问斩的日子,听闻数位曾受他恩惠的百姓一齐联名血书,求赐他自尽,留得全尸。
武后见书,亦是大为不忍,特意差人将他的尸首缝回原样,棺椁葬之。
这或许是她能为这位甘心献祭的老臣子所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却无异于另一把射向李弘心头的暗箭,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站在张起仁背后的那个人,就是他的亲生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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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亨三年春三月,武后又下令命擅长时疫的沈寒山照看李弘的病情,太平则由孙启立博士暂且照看着,谁都知道这不过是暂且的事情,就连太平都没有出声抗议。
不久之后,她又侧立了裴居道之女裴氏为太子妃,将李弘从病榻上抬下,举报了一场欢喜热闹的婚礼。
人人都看得出来,一番隆重的关怀之下,是武后设下的两枚新的棋子,就稳稳安插在李弘的手边和卧榻上。
但东宫一党早就树倒猢狲散,大多都去依附极可能继任太子的沛王李贤,也唯有张文瓘等一干老臣还死守着东宫,却也没有再与武后抗衡之力。
但李弘并不,也没有力气再去排斥沈寒山了,他已经是行将就木之人,沈寒山自然也不会做画蛇添足之举。但吴议始终不太放心,每每细细查对过奉医局送过来的药剂,确认无误才敢端进去给李弘服下。
这一回是全然无错的,只可惜为时已晚。
每当他弓着腰递过手中温热的药碗时,总是不敢抬头看李弘那双明澈的眼睛,那两道沉静的目光既无悲苦也无怨恨,依旧温和如一块触手生温的软玉。
吴议自觉心中有愧,倒是李弘常淡淡一笑:“我病气太重,换个人来吧。”
他还记着吴议得过血症的一遭事情,自然也明白他不过是受人利用的一枚棋子,从没把怨念加诸他身上。
吴议也不肯放手把此事交给别人做,每日除了在太学里背书习经,就是在奉医局的火炉前亲自监督李弘的药剂,虽然明白这一切都为时已晚,但总不忍心这个已经灯枯油尽的人再受到别的折磨。
李弘重病之中,亦受不了宫廷的喧嚣,很快挪到东都洛阳的行宫保养身体,连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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