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议不由额角沁出微汗:“此事全仰仗郑筠、沈寒山二位博士的好功夫,议不过徒得虚名罢了。”
两人正说话间,堂内已三三两两走出几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对许捷弯腰一施礼:“先生,学生先回家了。”
许捷收起脸上淡淡的笑意,肃然地一颔首:“去吧。”
等为数不多的几个学生走尽了,吴议才问出心中的疑惑:“如今午时不到,怎么就到了下学的时候?”
许捷瞧着这些学生渐渐远去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先生有所不知,如今萧家军在渝州驻扎,扰得民不聊生、人人自危。这些学生若晚些下学,只怕就会遇上劫道的毛子,枉赔上一条性命。”
吴议思及昨夜的情形,才越发觉察出事态的严重,学生不能上学,客栈不敢开门,百姓人心惶惶,这日子还要怎么过下去?
两人说话间,已经穿堂而过,走到官学后面的小院。
里头寒酸地立着几间破落的小屋,一推开门进去,便听得纸糊的窗户被寒风撩动得飒飒作响,虚浮的阳光从墙缝之中折出一线,照在许捷那张无可奈何的脸上。
“渝州自然比不得长安繁华,只有委屈先生在此小住几日,我再差人修补修补。”
这场景,倒颇肖似袁州城那方小小的、寒酸的小院了。
吴议也不是娇生惯养出的贵公子,虽然在长安过了几年衣食无忧的日子,但也没有忘记袁州城里门不避风的苦头,两相比较之下,这里也算不得特别破败了。
许捷冷眼瞧着吴议的神色,见他并没有特别露出嫌弃或者委屈的表情,心中自有三分估量。
他本以为这个长安而来的小先生是个吃不得苦的贵人,所以才特地抬出这所最破烂的屋子给他,为的就是好好杀一杀他的锐气。
没想到这人倒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坦然模样,到让他自己怀疑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吴议四处张望片刻,将桌上的灰尘用帕子细细地擦干了,才将行礼搁置好。
“此事就劳烦先生了。”吴议没有在此事上多加纠结,反倒想起另一桩事情,“我来之前,听说这里有一位李博亭李博士,负责统领此间医官,怎么如今却不见他老先生的影踪。”
一提起这件事情,许捷不由苦笑一声。
“此事就说来话长了。”
吴议倒被撩起几分兴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可还记得,方才说过的义军,萧家军?”
许捷这才将事情一一倾倒出来。
原来萧家军的首领萧月仙,老百姓口中的毛子头,并不是一个粗莽的男人,反而是个年纪近百的太婆。这位太婆如今年纪大了,也不复当初骁勇上阵的飒爽英姿,早就退隐幕后,将大权推给自己的两个孙儿萧毅和萧勇。
而这位横跨数朝的老太也终于不堪病痛的折磨,向衰老和疾病低下了自己数十年不肯弯折的头颅。
但她的两个孙儿都很清楚,自己的外婆身为萧铣之女,义军之首,就算早已不握兵权,也是万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倒下的。
于是这群一贯横行蛮干的毛子就干出了一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他们将全渝州稍有名气的大夫都“请”去了寨中。
李博亭老博士原是太医署中退下的老太医,衣锦还乡,还没过上几个月的安生日子,就被一群小兵掳去了萧家寨中。
要知道,在这个尊文崇礼的年代,就算地方武装势力要造反,一般也不会对这些动不动就要口诛笔伐的文化人动手,更何况是一个身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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