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六天了,他好像处在一种完然无望的等待里,不知道季正则什么时候会来找他,两个人的未来还能不能继续。
他兑好奶,喂给孩子吃,季迢迢今天哭得格外凶,手握成两个小拳头胡乱地打,他手上没握稳,奶瓶砸了下去,磕到了孩子的脸。
季迢迢被砸懵了,好久才觉得痛,眉毛挤在一起,嗷嗷大哭,哭声尖利吵人,叫得他脑仁疼。他把瓶子拿出来,摸孩子的脸,轻轻吹了吹,小心哄着,“不痛啊,乖,不痛了。”
孩子的拳头仍然在挥,砸到他眼睛,又打了几下,像从中得到了快感似的,咯咯咯地笑起来。
他知道这是孩子无意识的动作,但心里怪怪的,他看着孩子的笑脸,忽然想他真的爱这个孩子吗?
从小到大他都尽量使自己的性格特征更趋向于男孩,勇敢,好动,顽皮,照顾女孩子,甚至和女生恋爱,他想做个完全的男性,尽管只是在别人的眼里。
如果不是季正则,他根本不会愿意和男人上床,甚至生下孩子。
像有人猛扯他眼后的神经,头疼欲裂,全身上下都泡在醋里,一万个人在他脑子里尖叫。他累到极致了,眼前有一阵眩晕的黑,好多红红绿绿的小块在视线里漂浮。
手机突然响起来,没见过的号码,他犹豫了一会儿,接起来,“喂。”
“小安,是我。”季正则故意压低了声音,有些窃窃地得意,“你回家了吗?我马上就来找你,我妈要松口了,你等等我。”
他终于听到了季正则的声音,却不是久违的欣喜,身上像多套了一层枷锁,负重不堪。
他不知道这个马上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很疲惫了,“如果你说服不了你妈,要分手的话,你把孩子带走吧,我不要了”。
季正则呼吸一滞,显然始料未及,“小安......”
他把话头截了过去,自顾自地说着,“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没那么爱你,也没那么爱孩子,你把他抱走吧,如果你也不要就丢掉,我反正是不要的,太累了。”这些话是能说服他自己的,要是没有季正则,他要孩子干什么?
他挂了电话,丢在旁边,在孩子的哭闹声和浓稠的夜色里闭上了眼睛。
他觉得自己好像休克了,意识在漂浮,不知道睡了多久。
“砰砰砰”,激烈的撞门声使他瞬间惊醒,声音太大,像有人拿刀砍门,又快又猛。他预知到什么,飞快地跑出去。
季正则果然站在外面,楼道的声控灯亮在他身后,看不分明脸,在阴阳之间,越显得阴冷可怖。
他被一把扯出去,天旋地转地,被抵在楼道的墙上,季正则的手撑在他两侧,像个亡命的凶徒,面目狰狞,眼眶赤红,气得浑身发抖。
他夹在季正则和墙壁之间,几乎被架起来,双脚离地,面对着季正则地指控。
“你是人吗?方杳安,你有心吗?你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啊?”季正则身体绷得死紧,肌肉强悍可怕的爆发力将他钉在墙上,他没有抬头,看着季正则的喉结上下滚动。
季正则嗓子里像掺了沙,嘶哑难听,“我就是叫你等等我,你等我一下都不行吗?你就不要我了.....”他听见季正则粗重的喘息,一吞一吐的,好久都没平复下来,悲怆到不能自己。
季正则把头埋了下来,轻轻磕在他肩上,滚烫的泪沾湿了他的皮肤,“你快给我道歉,说你错了,快点道歉,道歉我就原谅你。”季正则像变成了一个不依不饶的孩子,“你不爱季迢迢就不爱嘛,你为什么说不爱我?你快说自己错了,你错了,你爱我。”
他仰着头,忍到极致了,过于压抑让他胸腔闷痛,有种可怕的窒息感。他听见自己发出像困兽一样嘶吼地哭声,眼泪像泄闸的洪水,染湿了他整张脸,上下牙关撞在一起。
季正则被他的眼泪吓住了,捧着他的脸,用嘴唇擦他的泪,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安,你别哭,是我的错,你别哭。”
抱着孩子被季汶泉赶出来他没有哭,在火车上他没有哭,被他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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