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才会衰败得这样快?王老三满心疑惑,但绝不会在面上显露出来。
“船家你可有空带我二人渡江?”
穆离鸦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说话的口气都带着点倦怠,“越快越好。”
“只要是您二位,随时都是有空的。”
王老三说着把他们往船内引,中间还是忍不住关怀了两句,“公子是冷么?看您脸色不大好……”
“偶感风寒。”穆离鸦勉强笑了下,“这天是越来越冷了,病就一直拖着好不了。”
这样倒是说得通了。王老三打消心中更加糟糕的那些猜测,略微安下心来,“要是不嫌弃的话,喝口酒暖下身子?”他有些羞赧地搓了搓满是裂口的手,从腰袢解下一只半旧的酒壶,“船上风大,我们都是靠这个驱寒的。”
他已经做好了会被这周身贵气的年轻公子拒绝的准备,怎么都没想到穆离鸦竟然毫无芥蒂地接受了。
“谢过船家了。”
穆离鸦微微一笑,接过酒壶冲薛止摇了摇,眉梢高高扬起,少了几分病气,多了一丝明艳的张扬,“阿止你要么?”
从酒壶晃动的手感开猜,大概是船家刚从酒铺里打回来,自己都没来得及喝就给了他暖身子。
他原本以为薛止会拒绝,薛止就是这样,不近酒色,世间大多数人用来取乐之物他都恨不得退避三舍,连让他肯亲近自己都要花老大功夫。
可这一次没想到薛止从他的手中接过了酒壶,送到唇边喝了一大口,因为喝得太急都呛得咳嗽不止。
不常喝酒的人酒量自然不怎么样,光是这么一点,薛止的面上泛起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血色,连眼神都有些迷离。
“小九。”
穆离鸦听到这个称呼就知道他是醉了。若是平时的薛止怎么会轻易喊出这个称呼?
“嗯,你该把酒壶还我了。”
看到他这幅难道模样的穆离鸦闲散道,“不会喝酒就不要喝了。”
“哎哟,这位公子是醉了?”船家不明就里,以为只是普通地醉了,连忙过来打圆场,“那就到里边坐坐,觉得晃就抓紧身边的东西。过江嘛,总是有一些的,不过二位放心,我王老三肯定把你们安生送到对岸去,连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
被船家这样一搅和,薛止还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只是从头到尾都直直地凝视着穆离鸦。
被他这样看着的穆离鸦稍稍侧开脸,“阿止,我真的很好。”
“我……”薛止平素冷淡,唯独对他才有这样的执拗,“我不信。”
“既然不信,那你又为什么要问呢?”
和他二人之间略显僵硬的氛围不同,撑船的船家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东西,无外乎是将来的期许。
他说自己今年四十有六,因为成亲成得晚,儿子才刚十二三岁,又开蒙得晚,将来怪愁人的。
“小崽子说什么都不学撑船,私塾读了两天又读不下去,我只能看能不能给他找点别的谋生。”他话里带着忧愁,可细细品下来又有几分喜悦,“为人父母的,不都是这样操心么?”
穆离鸦举起对着嘴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动荡的江中使酒水一滴都不洒出来的。
“船家,假如这天下要大乱了呢?”喝够了酒,他放下手,眼睛亮晶晶的,连先前的病色都散去了一些。
王老三不懂他的意思,还以为他只是在开玩笑,“怎么样的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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