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院新刷的白墙冷得吓人,穿堂风呼啸着穿过空旷的大厅,指导员隔着帽子一下下安抚着我的后颈,他停顿了许久,才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试图说些什么,然而千言万语在梗在喉咙里就像一块烙铁,烫得我舌尖发颤甚至吐不出一个单音。我忍不住收紧手臂,却又犹豫着离开他的怀抱,我站在原地看着他那双干净的眼睛心里一片茫然,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我听到指导员叹了口气。
他拉着我的手,温热的手心包裹着我冰凉的指尖,我这才注意到他脸上还带着明显的困倦,他像是许久未曾睡过了,眼睑上一片青黑。
“我想见你,”我听到自己说,“我想见你,我不知道”
电梯的提示音打断了我的话。
指导员瞬间松开了我的手,他背过身去,甚至将我挡在了身后。银白色的电梯门向两边划开,年轻的护士小姐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出来,她身后两个穿着白色军装的男人正提着医院的冷藏箱,压低的帽檐下是一双冷冽的眸子。
我认得那身军装,他们是科学院的人。
护士小姐将他们送出医院大门,而后转身冲指导员笑着打了个招呼,她说:“我还以为你刚刚就回去了。这是谁,你们班的学生?”
指导员没有回头,他甚至向前走了半步,挡住了对方的视线:“还不是,他才刚入学,现在还由我看着。”
“刚入学?”护士小姐说,“那应该是这回替补上来的孩子?”
指导员摇了摇头:“不清楚,我还没接到通知。”
护士小姐不说话了,她像是突然失去了兴趣,撇了撇嘴走回了电梯间。指导员背对着我背脊崩得笔直,一直到电梯上提示数字开始变幻后,才松了口气无奈地看了我一眼。
他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我跟着指导员走出医院,穿过小树林站在操场中央,枯黄的树叶在他脚下嘎吱作响,带来深秋铺天盖地的寒气。他没有说话,拉着我的手柔软而温暖,我跟着他走过空无一人的操场走向还在上课的教学楼,却忍不住停下步伐,站在积满落叶的跑道上。
我意识到自己必须要说些什么。
我垂着眸子看着地面,听到风中传来指导员细微的叹息,我想他的视线一定落在我身上,那双眸子里藏着一块火石,烫得我无法与之相对。
他没有说话,也许是在等我开口,我们之间总有一个人要坦白,关于这所学校,关于董天天的那番话,关于死去的谭笑,甚至关于刚才那位护士小姐。
于是我张开嘴,吞咽了一口深秋的冷风。
“你们昨天晚上说了什么?”指导员打断了我没说出口的话,他拉着我一边踢开凌乱的落叶,一边沿着跑道的轨迹向前走,“我早上起来的时候收到了谭笑的邮件,她发了张图片给我,说是校园监控抓住了你夜访教学楼。我本来想找你谈谈你的梦游经历,结果先被科学院的老爷子们抓了壮丁,他们告诉我谭笑昨天傍晚一个想不开把自己的脑袋怼了个窟窿,监控拍到她独自在屋顶上待了很长时间,问我最近有没有观察到什么异常。”
“我说有,谭笑这小丫头一直都挺异常的。”
“然后班里那几位小朋友接连倒地,我就又被叫去做了心理测试。好不容易折腾完,一出门就撞见你湿漉漉地冲了进来,”接待员转过身,与轻快的语调截然不同的沉重视线停留在我身上,他像是累了,眼底泛着浅浅的血丝,“你和谭笑昨天晚上说了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我不自觉地别开视线。
由指导员中断的散步再度由我开启,我拉着他的手踩上布满枯叶的殷红跑道,听着脚下细碎的杂音,就像走回了昨天夜里。
那是个荒诞的夜晚。
我在傍晚放学的时候发现了夹在书里的纸条,而后在指导员睡着后离开了宿舍楼,一切同纸条中描述的那般简单,我轻而易举地避开保安的巡逻路线,成功推开了博闻楼的铁闸门。
我摸黑找到了半开的楼梯间,按照纸条中写下的位置找到了消防栓后面的手电筒。狭长的走廊里一片漆黑,我想起指导员说过,今天是阴天。
空荡荡的楼梯间里只有我沉重的脚步声,手电筒明亮的光圈落在冰冷的台阶上,只能圈出一小块干净的地面。
我数着楼梯的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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