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歌抿唇,摇了摇头:“妈妈不必说这事让外祖母劳心,各人有各法,没什么的,父亲留下的东西我能好好保着便是,待弟弟长大成家,继承了家业,也就都好了。”
陈嬷嬷心里宽慰,越发觉得她乖巧懂事,连声应过,嘱咐他们早歇,收拾好残桌退了出去。
幸而王管家家里离府邸不远,不过半个时辰便赶了过来,沈元歌道:“父亲去了,留下这偌大的宅子田地,没人照看总不是事,王伯岁数大了,去别处也不免麻烦,我便斗胆留一句,王伯可愿意为我们姐弟俩看一看家?”
王管家是个极忠心的老仆,年过半百,身体还算健硕,只是苦于儿子不在跟前,一朝失主,正不知往何处去,见沈元歌开口挽留,岂有不应之理,忙拜道:“但凡姑娘信得过我这把老骨头,我一定好好守着府上,决不会出半点差错。”
沈元歌赶紧把他搀起来:“我当然信得过王伯,不然也不会如此说了,如今府上进项唯有田亩租子,养几个洒扫粗使是有剩的,月钱便只从那里头划,”她看了眼正襟危坐在椅上小大人一般的沈兆麟,才转回来,轻声道,“何况我们的根在这儿,以后还会回来的。”
王管家苍老双目一亮,一叠声的应了:“嗳嗳!姑娘放心!”
沈元歌方送了他出去,折回房催促兆麟睡了。
...
夜深人静,沈元歌卧在榻上,却久久不能入眠。
她本想好好睡一觉的,可只要一闭上眼,前世种种便会如潮水般涌至脑海。
也是入京的前一晚,那时她还没从失怙离乡的悲恸中走出来,但也怀着对外祖家的感激和未来京城生活的希望,到国公府后,即便外祖母疼爱,也未有一日不是小心翼翼,守礼恭顺,总觉得姐弟俩受恩于人,怎么还都是该着的,所以舅父舅母设计她代替自己的女儿入宫时,她接受了这个安排。
从此背负着所谓“缮国公府的荣辱”,走进那座金锁樊笼,成了一块有目的的行尸走肉。
有很长的一段时日,在外人看来,她的确成功了,入宫五年即位同副后,甄家男子皆加官进禄,如烈火烹油一般,然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尤其她加封昭仪两个月后便接到了弟弟被同僚所害的消息时,更是痛不欲生,当时舅母特地进宫劝慰她,没了弟弟,还有甄家子弟,他们都是她的手足,而彼时她已渐渐看清,他们不过是在利用自己给仕途开路,可面对同样刀光剑影的后宫,她早就无路可退了,只能在污泥浊水里越陷越深。
如今老天又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即便知道以后仍会有生灵涂炭的战争,这辈子她也要有血有肉的活下去。
...
翌日卯时,沈元歌便起了身穿戴梳洗,众人已经备好车在门外候着,姐弟俩吃罢早膳,出了府门。
转首是丈许高的宽扇玄漆大门,两边“架有春风笔,门无暮夜金”的门联是父亲生前亲手所书,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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