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文说:“警方的原则是‘命案必破’,如果破不了案,年终考核也不光彩。警察是公务员,是官僚机构的重要组成部分。一般情况下,他们做事的逻辑是基于让问题消失而不是让问题得到解决。”
“‘消失’‘解决’……”
郗羽仔细咀嚼着李泽文的话。她领悟力其实不差。解决问题和让问题消失看似相似,其实处理方式截然不同。
“类似亚历山大砍断绳索的故事?”郗羽问两位教授。
“你可以这么理解。”李泽文道。
这是一个著名的传说故事。2000多千年前,亚历山大大帝进兵亚细亚。当他到达亚细亚的弗尼吉亚城时,听说城里有个著名的预言:几百年前,弗尼吉亚的戈迪亚斯王在其牛车上系了一个复杂的绳结,并宣告谁能解开它,谁就会成为亚细亚王。亚历山大他举起剑对准绳结,狠狠的一剑把绳结劈成了两半,这个保留了数百载的难解之结,就这样轻易地被解开了。
解决一个案件其实是件很难的事情。彻底解决案件,你就要顺藤摸瓜找到案件的每一个要素,就好比解开一个复杂无比的绳结;但是让案件消失,就好比亚历山大砍断绳结的过程,直接砍断,就没有“问题”存在了。
“我不是说警方会草菅人命,但对坠楼这样的简单的案件,他们一定会出具一个结果,”李泽文看出了她在想什么,直接道,“只要没有明显的疑点,就会归纳到意外死和自杀两种情况;倘若有证据证明某人某坠楼前情绪低落,遭遇变故,那结论会倒向‘自杀’——同时,如果此人还留下了一份遗书,那就可以办成铁案了。”
季时峻道:“还有一点也要考虑,那就是校方的态度。我可以负责任的说,只要出了学校的负面新闻,校方的态度一定是息事宁人。对学校来说,没有什么比‘影响学校名声’更可怕的事情,学生利益永远在校领导的利益之后,越是名校越是如此。校方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把这起人命案压下去。通常来说学校方面的施压都很管用,毕竟警察的孩子也是要送进学校读书的。几个入学名额可以换得警方快速侦破结案,那又何必把一件明显的有自杀动机有遗言的自杀案搞得天翻地覆?”
李泽文继续耐心科普:“而且,对自杀人员做心理分析和侧写也是不可能的。基层派出所和公安分局工作量太大,接警电话可以从早响到晚,哪有这个时间去请教心理专家?更何况,案件发生在十几年前,大部分警察是没有对死者做心理侧写这种认知的。就算有这个意识,他们也很难找到真正专业的从业人员。实际上直到现在,心理侧写在国内都是玩笑一般的存在。”
“当年我能理解,现在居然还不重视心理侧写吗?”郗羽很吃惊。
季时峻反问:“你在美国看过那种破案的美剧吗?”
“有机会就看一点。”郗羽点头。
实际上她在美国这几年,也就只有“偶尔看看破案美剧”这一个娱乐了。
季时峻说:“在美国,心理侧写从理论进入犯罪学领域花了数十年时间;而国内呢?现有的理论完全是舶来品不说,还很原始,想要嫁接美国的套路又水土不服,专家们得出的结论千差万别,有人甚至连简单的鉴别都不做,直接拿外国人的理论往中国人身上套,时不时还会闹几场笑话。在这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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