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她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迅速地收好东西,“不是要去烧香吗?”
他的心思有些飘忽,粘人的姑娘变干脆了,不是他求仁得仁吗?她身上有好闻的茶香,还有清新的柚子香气,但没有原来那个熟悉的味道了。他也在咂摸那句诗,“人味老”,气味不相投了,心是不是也远了呢?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是到了山门。原其朗十几年前跟大伯来过径山寺一次,大伯来访一位故人,正跟一位胖胖的和尚寒暄,她因为好奇摸了一下铜钟,结果被那和尚呵斥了一下,说女人是脏的,不可玷污法器。大伯打了圆场,说她还是个小孩,不要紧的。她又累又气,问他是哪里来的“瘦头陀”,想不想毛东珠,要不要来颗豹胎易筋丸。大伯看她气的不轻,故人也不见了,带她去山下的湖里做鸭子船,从那以后她也没机缘再来这里。
回忆往事,她还有点记仇呢,进寺一看,却又险些笑出来。这里已经没有了和尚,现在是比丘尼在主持着。“瘦头陀”也不知身在何方了。
她准备买柱香敬拜一下,却被沈从舟拦住。他牵着她的手,带她穿过庵堂和大殿,走到后山一座药师塔前,“就是这里。”
她脑子里电光火石,突然想到些什么,大伯、周教授、和尚……所有的一切都联系了起来。“你真名是不是叫许仕林?”话音刚落,她自觉失言,赶紧闭上了嘴巴,从背后搂着他的腰,胸贴得紧紧的,乖巧又轻浮地倚着他,生怕他一生气不跟她说了。
“我10岁那年,爸爸在这里出家。21岁那年,爸爸在这里圆寂。出家人断七情六欲,尘缘本该了了。但他身体渐渐不好,所以妈妈嘱咐我来看看他,当年回苏州,是她的坚持。她倒不怎么恨他。”
她在他背后点点头,像周教授这种大科学家,肯定不会像她这般儿女情长。
檀香的味道很好闻,檐下风铃很悦耳,阳光从草木幽深处挤了进来,他的声音在林泉间缓缓回响。
“我10岁就去了香港,爷爷去世后又和妈妈去了北京,跟爸爸的感情已经很淡了。在苏州呆了好久,我才来寺里。我不是怕见他,就是觉得,早一天晚一天无所谓。
那天寺里很空,我走到这里才见到人,是爸爸在扫着地。一看他,我就知道,我是我爸爸的儿子。他就是我,我们俩是一体一样的。”
她依旧靠在他的背上,不敢打扰他。她的爷爷伯伯爸爸哥哥,长得都挺像,但是气质浑然不同,处久了觉得他们一点都不一样。她不太理解他说的“一体一样”,到底是什么样,当年要是不和“瘦头陀”拌嘴,说不定早就见过他一体一样的爸爸了。
“小时候,他其实常常陪着我,昆曲也是他细细地教我入了门的。你在沈园看的电影和书,也大都是他存下来的。那年回来,我们彼此生份了许多。他允我时常留下,却不怎么跟我交流。我观察他读经时的痴迷、问道的执着,有所获时的狂喜,好像就在看我自己。他病逝三天前,我去看过他一次。我向他报告我第一次下田野的惊喜,他却说我痴迷之状与修行无异,执着不差于他,心无旁骛,顾及不了俗事,将来不牵累好女子为好。我告诉他有了喜欢的女孩子。他只吟了一句,‘多情漫向他年忆,一寸春心早巳灰。’”
“我不知道他对妈妈到底是怎样的。但我还是把第一把小铲子送给了你,我觉得我没有他说的那么薄情,还是想顺承自己的心意。他圆寂以后,我感到非常寂寞。我感到,我自己的一部分死去了。他就葬在这里,当年我没有来,我不喜欢那种复杂的情绪。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释然。对我来说,送别的仪式没有意义,最后那段相处的时光才是我和他的道别。”
相爱多年,第一次暴露心灵最深处的沉屙。她有些心疼他,爸爸突然出家,妈妈又是出名的科研狂人,他小时候,一定没有得到过很多亲情的温暖,她所以为的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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