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再点点头。
高久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如何措词,锦也不催他,片刻之后,高久才再度开口:「我的父亲在白川家工作,偶尔我会去找东玩,他没什么少爷架子,脾气也好,我父亲知道后也不阻止。那件意外发生的时候,我在旁边,我看得很清楚,敬言自己滑了一跤摔进水裡,东跳下去救他,我则跑去求救。后来白川老爷赶到,他急忙抱走敬言,留下话来要东到祠堂罚跪,我想解释,但是大家的注意力全放在敬言身上,谁也没空听我的,东跟我说没关係,等到敬言没事,白川老爷自然会听他解释。我想想也是,陪着东在祠堂一会儿便自己回家了。可是那一天之后,我父亲不准我再到白川家,过了半个月,我偷偷熘进去的时候,才发现东已经”溺毙”了…那怎么可能,我离开前他还在祠堂裡罚跪呢!我回家问我父亲,他说死了就是死了,他什么不知道,也不准我多事…」
「直到最近,你又遇到他,才知道他其实没死?」锦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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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近,你又遇到他,才知道他其实没死?」锦问道。
高久摇摇头,说道:「不,隔不到一年我就知道了。」深深吸了一口气,高久抹抹自己的脸,才又接着说道:「我后来发现,我父亲每隔一阵子就会出门一趟,回来时心情总是不太好,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我很好奇,有一次偷偷跟着他,才发现,东根本没死。他被寄养在一户普通人家…不,如果是普通人家也还好,那家人简直是恶魔…」高久握紧拳头,话语停顿下来。
锦心中惶惶,好像等一件大秘密揭晓,但是又隐约知道这秘密他根本不想知道,看着高久,竟无法出声催促。
过得一会儿,高久才又继续说道:「他…瘦的几乎不成人形,满身的伤,我亲眼看见他们把他当成狗一样,用鍊子锁着他脖子,用鞭子抽他叫他爬,爬不动了就被抽倒在地上用拖的,他抬头看见我,眼神像是空了一样…我…根本不认识他,于是我逃走了…什么也没做就逃走了…」说到这裡,高久的喉间发出咯咯的声音,再也说不下去。
锦脸上没有表情,他已经不知道要做什么表情了,整个胸口似乎揪结在一起,鬱闷的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我后来又去了几次,那些情景你无法想像也不会想听,总之,他们根本不把东当人看。」平复了一下情绪,高久继续说道:「我父亲发现我去看东之后,把我痛打一顿,不准我再去…其实,我也不敢去了…那些画面就像咒诅一样,每天每天都在我的眼前闪现,尤其是东的眼神…」高久闭上眼睛:「他还不到十岁,裡面却什么也没有了…」
锦静静的没有说话,之前敬言说的已是让他难以承受的痛,今天高久说的则完全击溃了他,从莫尔口中,他知道东在寄养家庭吃了不少苦头,但在高久具体化之后,那种痛彷彿从骨髓深处漫了出来将他淹没。
他终于理解,为什么东只把庄园当成自己的家,因为只有在那裡,他才得到了关怀和爱。
「你父亲没有把东受到虐待的事告诉白川夫妇吗?」锦捏紧了拳头,几乎是质问的口气:「你没有把那件意外解释清楚吗?」。
「第一个问题我也质问过父亲,他只是摇头叹息。第二个问题…」高久顿了一下,脸上出现极内疚的表情:「我当然有说,把实情告诉我父亲之后,我就强迫自己忘掉全部的事…我知道我很懦弱,但是我真的无法面对,无法面对自己疏忽所造成的后果、无法面对那样被摧残的东…」
锦闭上眼睛,他能理解高久逃避的原因,毕竟当时他也只是一个孩子,但是没办法原谅他就这么一走了之,没有对东伸出援手…如同无法原谅自己加诸在东身上的诸多伤害…
高久继续又道:「我在留学时再次遇到东,他看起来很好,我还以为白川老爷知情后把他接了回去,心中的愧疚于是少了些,后来才晓得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他竟然在那个地狱生活了八年,接着流落街头,然后才被爵士收养。」说完这些话,高久看着锦,眼中明显泛着痛苦自责:「我不来探望东的原因除了刚才我说的原因外,最重要的是,我…没有勇气见他伤病的样子,那会令我想到那时候…」
一样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痛苦自责,但不同于高久的逃避,锦只想把那个受尽折磨的人拥在怀裡,护着他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甚至没有和高久道别,锦便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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