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脚边的水洼,他想起曾有位大学同学同他开过玩笑,说,吴晨,你真的不像从小在长江边长大的人。秋城人大多心思活络,精明能干,甚至称得上豪爽。可长江在他眼中除了美,剩下的只有畏惧。他晚熟且悲观,意识到这一点时已无可挽回,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他从童年的卑怯到少年青年时的绝望,再从绝望中绝处逢生,人生在静默中早已起落无数次。别人眼中无所谓的小事在他这里值得且一定会被放大,如果说连羽是用暴力和理所当然的无耻困住他,那么周竟就完全相反。
他恨不得藏到周竟的心脏里去。
离开的时间有些长了,而他也忘了到底跑出来是要做什么,只知道再待下去,六哥和聂哥一定能看出他的不对劲。聂哥话里的意思太明显,周竟这次“出差”,就是为了他。他所耿耿于怀的从前,竟有人比他更在乎。是在乎,不是介意。想着想着,他慢慢蹲下,捂住脸,哭得伤心透顶。什么勇气,什么坚强,在周竟离开的那一刻,就全部消失不见。
他原以为自己能撑过这几天。即使原形毕露也会需要时间。
手机响了两声,他屏住泪,胡乱抹了抹脸,才将它握到手中。
“你掉厕所里了?”
“不回话我一个马桶一个马桶去找你信不信?”
是聂哥。
飞快打着字,他回道:“没事,马上就好。”
心里空荡得厉害,连脚步都虚浮没有着落。走回酒店,找到洗手间,他不断拿凉水往脸上扑,想让眼眶的红肿快些消失,可并不顶事。他又恨起自己,这个样子,谁都能看出他刚刚哭过。而他并没有喘息的时间,刚走到包间门口,犹豫着该怎样解释,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聂哥已从门缝里看见他,只挥挥手示意他赶紧接电话。吴晨手心发冷,不断打着颤,直到电话铃声结束又重新响起,他才接通。“吴晨,”周竟周围很安静,声音里有着严肃的急切,“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刚刚,在洗手。”
“你哭了?为什么?”
吴晨捂住眼睛,他根本控制不住。那点一直膨胀的无助和恐惧在一沾到周竟的声音,便将他自以为拥有的镇定和伪装全部嚼碎、吞烂,不留一点余地。他靠在门边,不顾路过服务员讶异的眼神,哽咽着说:“师兄……我、想你了……”
周竟沉默了几秒,道:“这才几个小时而已……早上,我就该带你一起走。”
就这一小会儿,吴晨便抽噎起来:“几个小时,也好久好久了——”
电话很快被挂断,接着便是微信视频请求。吴晨甫一接通,还未看清周竟的脸,身后的门便“滋啦”一声被拉开。聂哥嘴里嚼着东西,说,行了,进来讲,能别丢人现眼了吗?而吴晨则直勾勾盯着手机屏幕,连去到沙发上坐定,都是六哥领着他去的。
这时候什么都不好说了。他只痴痴看着周竟,边看边无声地落泪,仿佛看一眼就一定少一眼,再不抓紧时间,这个人就不会再是他的。周竟像是坐在哪个酒店的房间里,背景是毫无生气的褐色墙壁。许久,他也只安静地看着吴晨哭,眼神深沉而温柔。
还是吴晨先开口:“师兄,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现在说的,你能听进去吗?”
“能、能的。”
周竟微微有了点笑意:“那,不许哭了,”他将手指按在屏幕上,像是要隔空抹掉吴晨脸上的水,“在我回来之前,再不许掉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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