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铃知道勤政殿比不得公主府,规矩繁多,即便屋里四角都放了冰盆仍然燥热得很,时白露还在穿着里里外外三层衣饰繁复的常服,以便随时召见朝臣。可时白露又是个畏热的性子,小铃忙扭了一块冰毛巾给那沁满汗珠的额头擦拭,听她问了这话却一副没好气的模样:“什么如何?她把这些个烂摊子交给你,自己倒好生每日往御花园散步赏花,好不休闲。”
能散步赏花了?那病该是无碍了吧。“莫要胡言,这里什么地方?”虽是朝小铃瞪了一眼,然而桃花眼里浅浅噙着笑意。
“殿下,户部尚书安思源殿外求见。”
哦?称病了这几日,今天倒肯来了。时白露宣他进来,小铃乖顺地暂时收了食盒退到一旁。
“臣安思源见过殿下。”时白露随手拿过一本奏折也不看他,更没有叫他入座,安思源这个人,当了户部尚书当久了,在朝在野求他办事的人从来不少,因此趾高气扬得很,此番一直力挺的太子下位,自然也有岌岌可危的感想,然而到底是自恃才干,想给自己这个未得圣旨印戳先行处理国事的代理监国一些颜色瞧瞧,让自己知道他这个户部尚书也不是轻易动的了的。
“安大人病可大好了?我还寻思着若今日还叫唤不来安大人,定是要上府里瞧瞧了。”瞧瞧你是真病,还是装样。
“呵呵,殿下说笑了,臣虽然比不得你们年轻人,但是也不是年老体衰走不得几步就要喘上几口气的人。”安思源其实长相俊朗正直,才娶妻生子不过十数年,正是仕途一路顺畅之人,恐怕此番押错储君位置是他官场最为失意之事。
“即便如此,大病初愈也该在府里好好休息,不知大人顶着火辣辣的日头来此有何事?”
安思源冷笑几声,好一个公主殿下,有没有才干不知道,装傻充愣的功夫倒是一流。“臣不解殿下下发的赋税调整文书,赋税地亩向来关乎国之经济根基,如此大幅度调整可是得了陛下的首肯了?”
时白露放下奏折,斜睨了安思源一眼,嘴下毫不留情:“如何算得大幅度调整?我不过调低了先属于宋国的十个州府郡县的土地赋税,依安大人的意思,我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得主?”
“那十个州府郡县不过俘虏流民聚集之地,不学他赫连阔屠城便算不错……”
“屠城?安大人莫不是还想上书请愿将十州上百万民众杀掉?安大人给我一个屠城的理由,即便是宋人又如何?宋人不是人?上百万民众不乏青壮劳动力,不用反杀,安大人是病未大好吗?”
安思源没想到她思维缜密,言语流畅,一时没了反击之话,本来就是冲动之人,当下气急了便怒道:“我只不知殿下此举是爱民如子的一番仁心还是因着长在那宋国九年之久,反倒把宋国人当成了自己的百姓。怎么不曾见殿下对楚国境内的赋税作何整顿?”
“哼,整顿?好,那我便整顿给你看。”时白露此刻真是怒极,本来三四天没怎么休息,肝火旺盛,被他用这种言语刺激,若是以前自己必定会忍下,可是监国以来反倒没以前能忍得这些了。
安思源冷眼横眉,侧过身子斜视着她,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神情,连小铃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又因着场合不好说话,只能跺脚泄气。
“啪——”地一声,时白露将一卷黄色布帛扔到他脚下,冷语道:“安大人要的整顿,可还满意?”安思源弯腰捡了那布帛一看,却是要减少他俸禄开支的旨意,于是怒极反笑:“殿下可是在取笑臣下?这没有印戳的布帛就是烂布一张……”
“母亲的意思是我代理监国,这是前几日上早朝时王芍代为传递的口谕,安大人可有疑问?”安思源脸色变了变,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他也曾怀疑是不是时白露趁陛下病重暗中掌控了大权,是以即便那日王芍特来传口谕,他也不甚相信,偏偏又称陛下要安养休息,不召见朝臣,只得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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