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在吏部头上的巨大屎盆子,此时已经找准了正主,直奔着刑部砸来。
连城一走,钟寒便接了看管丹豆、顺便天天在城郊外小木屋晃悠的职务。他生来对温香软玉便少了寻常男子的那根筋,对方又是通奸叛国的重大嫌疑犯,日日夜夜住在一处,他竟从未往她脖子以上的部分看过一次,丹豆若是有那本事逃之夭夭,只要换套衣裳,保准钟寒无论如何看不出来。
这任务交代得极为隐秘,连个能说句话解解闷的兄弟都不让他带上,钟寒陪着女子城郊游山玩水,将整片小山林都玩腻味了,就在锦衣卫呼天抢地感叹人生寂寥无趣之前,那个在城郊负责的人终于不负众望地出现了。
初到此地时,钟寒便将木屋上头几根木条抽走了,两人双双站在树上,可将屋内点点滴滴动静都纳入眼中。只见房中那密道通口一阵轻动,底下那人似乎是在试探,钟寒拉着丹豆一起弯下身子,借着身前一丛枯草遮住形迹,示意她不要出声。
只听一声闷响,那人探头探脑地爬了出来,落了满身的脏灰,像一个偷鸡摸狗的小贼,他极快地镇定下来,轻手轻脚地在屋子里乱翻一通。
钟寒皱皱眉,这人在找东西。
他回头看了眼丹豆:“这个是不是给你假腰牌的人?”
丹豆微微一愣,抬头正撞上钟寒一双清冷的眼睛。、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对视。
她年纪本就不大,原本在青楼陪笑卖身,虽已识尽人间冷暖,却未曾体味何为情何为真心,蓦然间这么正眼一瞧眼前人微有些刚毅的相貌,一张小圆脸登时红成一片,急慌慌地闪躲开了眼神,支支吾吾地说道:“是,就是…就是他。”
那人还在房中翻找,似乎是确定下来周围并无人监视,动作愈发大了起来,甚至毫不怜惜地将精心摆在桌上的古董瓷瓶一股脑丢在地上砸碎,顾不上满地的碎瓷片割伤手指,忙乱地蹲在地上扒拉着碎片寻找。
本能地认为此物必定重要,钟寒临时决定先放他一阵子,等着人赃俱获了再出手。
他脊背放松了些,回头一看丹豆,却见这姑娘脸蛋酡红,简直像是抹上了胭脂,连忙伸出两指轻轻贴上了她的额头:“起烧了?这半夜里霜寒露重,难为姑娘随钟某在此游走,委屈姑娘了。”
这还是这些天来钟寒对她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丹豆只觉他冰凉的手指往自己脸上一碰,非但没有起到降温的作用,反而让那把火烧得愈发无法无天,她微微别开脸一躲,嗫喏着说不出话。
钟寒更加莫名其妙,虽是自认无辜,却也多多少少意识到自己方是造成此景的罪魁祸首,还以为是吓着她了,忙缩回了手道歉:“抱歉,冒犯了。”
屋内一声轻响,他瞬间握紧了腰间的绣春刀,微微抽出刀尾,眯着眼睛一看,却是男人从容不迫地慢慢往外走去。
他头也不回地往丹豆手里塞了件团成一团的薄外衫,抽刀出鞘:“留在这儿,别动。”
那团衣物上还有他惯用的皂角清香,想来是始终带在身上,却从不曾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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