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聿泓刻意晚出发了许多,到的时候晚宴已经进行了大半。穿过人群,找到许昊,他礼貌地笑了笑,“许兄这是庆祝什么呢?请帖上也没写。”
“张兄能来,真是许某的荣幸。是这样,我的一个故友回来了。”
“故友?”
“说来跟张兄也认识。”
“哦?”
“霖儿,过来。”许昊亲昵地唤着方晨霖。
许昊的故友是方晨霖,他四年都未曾寻到的人。那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缓步走来,比在张府的时候精干了些,还挺拔了许多,从容不迫的镇定与以往全然不同。
“是你吗?”视线变得模糊,张聿泓刚来,还没来得及喝酒,怎么就恍惚起来了?
“是我。”
声音很冷,听不出情绪。头脑炸开一般,张聿泓完全没办法去思考。完完整整地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优雅青年,就是他找了整整四年的人。四年了,每一个日夜,他都在思念,都在惶恐。而这一刻,这人毫无预兆地出现,站在别的男人身边,陌生人一般对着他。
“这些年……”张聿泓哽咽了,声音有点哑,压住不断颤抖的手,深呼了一口气,“你去哪儿了?”
方晨霖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会儿,完全无视他的问题,冷哼了一声,“啧,想不到几年不见,你老了这么多。”
张聿泓愣住了,伤言扎语本就很难听到,从方晨霖嘴里出来,似乎更伤人了几分。他比对方大了四岁,从未注重过什么养身之道,自然看上去老了点,合情合理。
“你躲到哪里去了?”
方晨霖微微紧了眉头,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却始终不看他,“不关你的事。”
原来真的在躲他,不过也好,离开是对的,他本不愿对方憋屈着过一辈子。张聿泓关切地问:“这些年过得好吗?”
“简直好极了。”方晨霖向他靠近了些,兴奋不已的样子,“好不容易摆脱你呢……少!爷!”
充满讽刺地称呼,就像一把刀将好不容易结了痂的伤口挑破,还往里面深深戳了进去。张聿泓完全不认识现在的方晨霖,却能感觉到对方的种种恶意。不过,只要这人还好好活着,他就放心了。
他拱了拱手,压抑着心中的苦楚,拱手告辞:“既然张某如此令许兄的故友生厌,就不自讨没趣了。谢谢许兄款待,府中还有事待我处理,先走一步了。”
许昊看了眼身边的方晨霖,抿了抿嘴,拱了拱手。
几乎是落荒而逃,张聿泓怕晚走一步,就会在众人面前丢脸了。仰起头,不让眼中的泪水留下,意外的重逢让他又惊又喜又悲,各种揉在一起的强烈情绪被硬生生地压在喉咙里,不敢爆发。
上了车以后,他把头埋在两腿之间,背部不停地发抖。
司机在前面小声叫了他一声。
他顿住了,作为一族之长,这种脆弱的样子,还是不要被人看见的好。
第5章第五章
宁城旧事(五)
方晨霖在宁城的新宅是郊外的一座洋楼,里面都是拜占庭式的家具,或许是在哈尔滨时间长了,沾了点苏俄的旧俗。
门被他粗暴地踢开,家里的仆人都吓了一跳,毕竟他一向以亲和的形象示人,这等气急败坏从未出现过。
张聿泓活得挺好,眉目间什么变化也没有。被那人淡淡地看了一眼,他就慌了神。强装淡定地讽刺几句,并没有让他好受多少。言语之间,那个好看的男人对他居然还显露出几分关心,让他产生一种可笑的错觉——当初拿着刀要置他于死地的事根本从未发生过。可怎么会弄错呢?那个家丁的脸他都忘了,却清晰地记得真相后的绝望和那一晚霜刀一样的寒风。
本来以为会冷静地面对张聿泓,措置裕如地远远睥睨。想不到的是,那个人还是轻易地就拨弄了他的心弦,乱弹一气。
方晨霖一脚踢翻了茶几,上面的英式茶具惨遭主人无端的坏脾气,碎了一地。仆人们噤若寒蝉地远远站着,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收拾。他泄气地坐在偌大的客厅里,孤孤单单的呜咽着,看着十分可笑。
次日,张聿泓拜访姑父、姑母的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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