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作不忿地说:“如果不是你捐了图书馆,以这样的作品,真的能进A院吗?”傅丞有些惊讶于宁子归嘴里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可傅丞还是很冷静地说:“我捐的是足球场。”
宁子归尽力想和傅丞吵架,可总这样,谁都无法和傅丞吵起来。宁子归倒是被自己气笑了,说:“是,是,你喜欢捐什么就捐什么!可就是因为你这样的人,害多少有才能却没钱的人白白错过了宝贵的名额!”宁子归将愤怒全写在面上,可对于傅丞的情绪确实完全的读取失败。傅丞的眼里总似蒙着远山的岚雾,迷离、醉人,里头的感情却不甚清晰。傅丞打量了宁子归一下,说:“嗯,有才能却没钱的人……是指你本人吗?”宁子归脸红了一下,但顶着怒气说:“是!”傅丞点了点头,继续埋首他的创作。宁子归只觉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力感油然而生:“你倒是很平静啊!”傅丞重新抬起头:“你能直接说你想做什么吗?”
宁子归的心一下揪住了,颤抖着嘴唇,半天才说:“我想和你分手。”
傅丞怔了怔,难得见才思敏捷的他出现这样反应缓慢的模样,宁子归贪婪地用目光描摹傅丞脸上如此难得一见的表情。而这个表情也算得上稍纵即逝,傅丞很快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可以。”
可以。
两个字,简单又直接。
原来终结一段亲密的、深刻的关系,是如此的轻易。大概因为,这点亲密仅限于偶尔的肢体接触,那点深刻,也仅存在于宁子归自我的认知里。对于傅丞这样天然招蜂引蝶的高富帅而言,恐怕只是一段蜻蜓点水的游戏,也并未花几多心思。
任谁都能察觉出宁子归这次分手提出得突兀,理由也牵强至极,但凡跟他熟悉的人,都知道他不会随便对人口出恶言。并且以傅丞的才华,考进A院是易如反掌,为学校修足球场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哪里就成了黑箱操作的铁证了?
宁子归无端找茬,说要分手。大概是他心里有点希冀傅丞问他一句为什么。虽然这句“为什么”不能改变既定的现实,但起码能让宁子归得到一点慰藉,相信傅丞还是有一点在乎他的。
然而并没有。
傅丞说了一句“可以”,然后继续他的创作。
宁子归辗转反侧,想起当初他们的关系也是这么开始的。那天冷得牙关打颤,宁子归在众人的哄劝下喝了好多酒,头脑发胀,眼前模糊,看谁都多了一层柔光滤镜,那就更别说看傅丞的。傅丞本就是个一等一的美男,在宁子归醺醺然的眼波里,更显得像谪仙下凡,每寸肌肤都是神圣的光泽。宁子归揪住傅丞的衣袖,努力地睁着眼,嘴里虽然含糊,但又足够清晰,让人听得懂每一个字:“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吗?”
傅丞也是一怔,然后极平淡地答:“可以。”
宁子归酒醒之后,想起这段记忆,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喝醉了意淫出来的。也不是在尚幸还是不幸,他这次表白是大庭广众之下进行的,一桌的人都听见了。第二天打开手机,里头爆炸一样的群聊消息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他的想象。这使他既惊讶、又愉悦,欢喜的感情盈满心头。但更多的是惶恐,他颤着手,抚摸着手机的屏幕,联系人的第一位,赫然写着“A班丞哥”。他故意加了个“A班”,不过是私心想要把傅丞列在联系人第一位罢了。
他像个变态一样摸着这个号码,却不敢拨出去。所幸触摸屏的设计,让他很容易误操作,一下子就把电话拨出去了。看着屏幕的转换,他吓得满头大汗,赶紧要挂掉,却不想这趟拨打一下就接通了。电波中传来对方低沉又悦耳的声线:“你好。”语气平和,字正腔圆,是傅丞无误了。
宁子归一颗心七上八下,嘴里像含着个大菠萝,无论如何是说不出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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