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了顶的教导主任虽然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情愿,但是又没有理由阻止他,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拿着请假条,像是看着什么致命病毒一样捏着鼻子在请假条上签了名,签完名之后还不愿意放人,坐在办公桌配备的宽大舒服的椅子上,用保温杯接了一大杯泡了枸杞的水,跟谢飞白讲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学校的规章制度。等到谢飞白从办公室走出来,学生已经开始上第二节课了。
他走出校门的时候天还是灰蒙蒙的,上面惨兮兮挂着个太阳,温吞地从层层乌云和雾霾中透出一点柔和黯淡的光,走在地面上,连个影子都见不着。最近几天天气预报一直有雪,但是也一直都是这样温吞的阴天,谢飞白也就没有当回事,穿了件不知多少年前买的毛衣,外面套一件冲锋衣,看起来像是个送外卖或者送快递的。
走了没几步,也就百十来米,天上就飘起了细细碎碎的小雪花,素白素白的,从天空中不断往下落,落到地面上,也就化了,落到皮肤上,被冻得一激灵。好在北方的雪到底是干的,除了有些冷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谢飞白搓着手,走到了公交站台,心里盘算着今年给老爸买什么礼物比较合适,不多时就过来一辆公交车,谢飞白投了币,还没来得及站稳,就来了电话。他本来以为是戴小冠或者是妈妈嘱咐自己要给老爸买什么生日礼物,想也没想就接了,结果接了之后那边声音怪嘈杂,怎么也听不清,对着话筒说了好几声也没人答应,谢飞白就要挂电话,结果那边人似乎走到了个稍微静一点的地方,听筒里传来很好听的声音,像是地下淙淙流过的泉水,“飞白,是我。”
谢飞白一下子呆愣在那里,过了好半天才说一句,“喂?”这未免太过迟钝,可他偏偏又像是没听到似的,又近乎固执地说了一句,“喂?”
“飞白,是我,郑望西。我在北京。”
谢飞白明显是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这是放假了?”
“不是,我翘课来找你。”
谢飞白本来还想着问一句翘课来找他干嘛,想着想着也就明白了,还能干什么呢?不远万里过来,谢飞白就算是再迟钝,再愚蠢,他也明白了。于是攥紧了手机,轻轻地问他,“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国际机场。”说着,郑望西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好,你等我。”于是谢飞白匆匆在就近站牌下车,打了个去机场的车。一路上听司机吹牛皮侃大山也心不在焉的,司机看出来估计是见什么重要的人,试探着问他,“这是去见女朋友了?”
“哪儿能呢,就一朋友。大老远的,从英格兰赶过来看我,我尽尽地主之谊。”谢飞白不大好意思,摸摸鼻子,心说这人可比女朋友可心多了。
“看你挺上心的啊,不像是普通朋友。”司机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叔,笑呵呵的,一脸福相。
“我这不是热情好客嘛!”谢飞白摆摆手,在副驾驶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色匆匆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车辆,心里想着这半年来自己和郑望西的近乎奇遇记式的一系列巧遇。而后来十月份的时候说着给郑望西一个平等追求他的机会,看起来也像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风月轶事,这两个月来,他们二人都在努力,希望这段感情可以长久下去。偶尔郑望西给他发过来几张自己拍的照片,太阳底下盛开的花,在楼下看到的无人领养的猫,公园里等着游人投喂的白鸽,他自己倒是很少出镜,偶尔的偶尔,在镜头的边边角角出现他的身影,也看不清。饶是如此,谢飞白还是清楚地记得郑望西长什么样子,好像他的音容笑貌真的是烙进了脑子里,都不用回想,就能把他一丝不差地描绘出来。
可能他是真的喜欢郑望西的。他说不准。
但是感情有的的确确是这么个玄之又玄的东西,时候对了,遇上了那个人,也就莫名其妙地产生了感情,要说郑望西与他之间真的有什么割舍不掉的回忆吗?也没有,不过是平常日子,偶尔有一点趣事发生,像是点缀在时间这条线上的漂亮珠子,也就是几颗,看不出什么新奇。可他偏偏对郑望西上了心。
平时感觉倏忽之间就过去的时间,在赶路的时候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被一双手拉扯得变了形,变得又细又长的,每一分钟都是数着秒数过去的。谢飞白坐在车里一秒一秒地数着数,心想郑望西不知道现在又变成了什么样子,上次他们视频的时候还穿着毛衣,头发依旧是短短的,舒适闲散,这次呢?头发会不会变长了呢?他又穿着什么衣服呢?他们一起养的那只叫汤姆的奶猫也不知寄养在了谁家?
到了机场的时候,谢飞白匆匆忙忙地站在大厅里,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着急什么,总是觉着,要是不快些的话,说不定郑望西就要走了,要快些再快些。
可是郑望西又哪里会走的呢?他就明晃晃地站在那里,拎着行李箱,穿着件大衣,敞着扣子,看见无头苍蝇一样找他的谢飞白,伸开双臂,把自己日思夜想了几百天的人抱进怀里,搂了个结结实实。
“本来是要再过两天才放假的,但是我看见橱窗上贴好的merrychristmas,一秒钟也不想等了,我想现在就见到你。”郑望西略微低着头,嘴巴和谢飞白的耳垂贴近,每说一句话就要蹭在谢飞白耳垂上一下。郑望西的嘴巴是热的,谢飞白的耳垂是凉的,软软的,触感特别好。于是他又稍微低了一下头,把谢飞白的耳垂完全包裹在自己嘴唇里,拿牙齿轻轻地蹭着一点点肉,不疼,但是痒。谢飞白想躲开他,腰向后偏移了一下,但是郑望西却牢牢地掐着他的腰,用力一拽,谢飞白的整个下`身就结结实实地靠在了郑望西的身上。
“大庭广众的,不好。”谢飞白见推不开他,只能好生劝他。
“要不是大庭广众的,我就想着在这里办了你了。”郑望西总算是放了手,但是嘴里还是没个正经的。
好嘛,果然是打个飞的过来打`炮了。谢飞白在和郑望西一起回家的路上想。
到了家之后郑望西就像是一只巨型犬,一直抱着谢飞白,在他的脸上舔来舔去的,手也不安分,在身上不断游走着。因为家里有暖气,谢飞白脱下了冲锋衣,只穿一件白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外面罩了一件麻灰色的背心,看起来像是哈利波特里的小孩长大成人了一样。郑望西的手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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