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安莫名其妙地一边要站起来,一边拼命抑制自己发抖的双手。可刚站起了一半,他狠狠地跌回了地上。
久安跌坐在那儿,不禁心慌意乱起来,周身的骨头微微地发麻发痒,正在他不解之际,双腿开始了抽搐,他口中“嘶——”了一声,茫茫然地皱起眉头,想等那阵抽痛过去,可片刻后,他浑身发抖地几乎连坐也坐不住了。久安双手撑地作势欲起,然而喘过了几口粗气后,他猛地干呕了几下。胃间一阵绞痛,久安慌了神,剧痛在周身蔓延开去,仿佛有一把钝刀在一寸寸地割裂着身体。
久安痛苦地在地上蜷成了一团。
脑中起了轰鸣,一阵响过一阵,仿佛要震得脑浆迸裂。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冷的,从每一根骨头的缝隙里,四散侵袭。他冷得发抖,可鲜血却是滚热的,热得要爆裂炸开皮肉。
久安面色青白地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他怕了,怕得伸出手在半空中乱抓,最终只能抓住自己,他的指甲本是圆润的,却能一把在胳膊上抓出几道血痕。
“啊……”久安迷迷茫茫地发出呻吟,似乎是浅弱的哭喊,“啊——……”
骨血间又起了一阵钝痛,仿佛一簇簇的银针往心口扎,久安直着目光,瞠目地向上看,一把攥住了前襟,痛昏了过去。
久安苏醒之时,他仍旧还在地上。虚弱地睁了睁眼,抬手放在了自己的眼前,五指虚晃着显出了本来面目,久安喉间一通,清醒了过来。
久安挣扎着坐起,疼痛已消失地无影无踪,仿佛从未来过,他摸上了自己的面颊,摸到了一把湿冷的汗。
……“我的娇图……”呼月涽看着久安,他脏污的衣物处处点缀着宝石与玛瑙的光华,“我也喂了你这样的蛊。”……
久安冰冰凉凉地站了起来,心口仿佛陷了一个黑洞,有恐惧从中探头探脑地狞笑。
大雪纷飞的时候,是中原的年关到了。
殷军与夷军在靖孛一带开了战,打了半个冬日,除了兵疲马乏,毫无转机,临了隆冬要来,终是双双撤了军。
除夕的这一傍晚,久安从议帐里走了出来,霍骁刚刚在帐中发了一通阴森森的火,弄得众人大气不敢喘出一声来,这会儿人都散了,霍骁留下了肖听雷,把他打发走了。
久安在甲衣里头穿了一件貂皮子的夹袄,走在雪里,不惧寒意,那夹袄还是去年的时候,袁峥送的。他身后跟着一队军卫,无知无觉地回了自己的营帐。
头顶零星地缀了几颗星辰,不甚美丽。
入账后,他脱了甲衣,坐在火盘边将林壁堂的信又念了几番,嘴角有了点笑影,林壁堂在信的最后不厌其烦地叮嘱他顾惜自己,还有他立马便要领着家中的商队走殷都,诸事一毕,便往他这儿赶。
信笺透着火映成了虚无,那一字一句仿佛飘在一片红焰里。久安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好了,正扣了盒盖子,外头来了一声传报。
久安走出几步,绕出了书桌,“何事?”
“禀连附随,有人求见。”
“谁?”久安搓了搓手,眼睛都不抬一下,“进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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