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如麒麟,轻易不会袒露爪牙,倘若它出鞘,一定是为了镇住腥风血雨,严守太平。
小时候,冬青无数次想要爬上去,取下那柄剑,亲眼看一看它璀璨的光华。无奈祭坛太高,四周没有攀爬落脚的地方,哪怕他踮起脚尖,额头也够不到桌面,他只能徒劳地站在坛边,举目仰望。
那时候,他以为那柄剑会永远悬在祭坛上,又高又远,难以企及。
十岁那年,他亲眼看到麒麟剑跌落神坛。
厚重的长剑从父亲手中滑脱,跌进深红色的血泊,淋上主人的鲜血,又被兵士的铁蹄践踏,变成一块伤痕累累的烂铁,匍匐在粘稠肮脏的泥土中。
剑的命运,好似人的缩影。
尽管如此,在他开始跟随卢正秋习武,第一次选择兵刃的时候,他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剑。
或许是因为他心中的锋芒尚存,并没有被血泥浇灭。
这些年,虽然他用的是树枝,棍棒,木柴,但那柄光华璀璨的剑,一直都悬在他的眼前。
如今,他终于长得足够高大,足够强壮,不需要攀爬神坛,只要轻轻抬起手,便能够握住那一柄剑。
他收拢五指,握紧剑柄,将剑从铁架上取下来。
那是一柄朴实无华的剑,光华不及麒麟剑万一,它甚至没有名字,或许只是一个工匠练手的作品,可是,它有锐利的锋芒,锋芒中宿有自己的韵律。
卢正秋常对他说,每一件兵刃都是活物,好似活物会呼吸一般,兵刃也有韵律宿在其中。真正的武人必须要学会捕捉它们的气息,才能用它们奏出上乘的旋律。
此时此刻,冬青已感受到手中剑上的韵律,和他胸膛里的鼓动渐渐重合。他握着它,五脏六腑都在随之颤动。
在他身旁,百羽也选好了自己的兵器。
她选的是一柄短刀,纤细却精炼,和她的身形刚好相称。
她把短刀拿在手里,抛到空中又接住,锋利的刀刃旋转着擦过她的指尖,好似蛇信子贴着饵食徘徊。她不断重复着如此危险的动作,嘴角却依旧向上扬着,脸上没有丝毫畏惧。
她并非只是感受兵器的呼吸,而是将它的呼吸化作自己的一部分。她抛掷那柄刀,就好像勾动手指一般轻松自如。
“开始么?师兄——”她故意拖长了后面两个字。
卢冬青无言地点头,在心中默默估量这个孩子的潜质。
“不过我们得换个地方,”她接着说,“在这儿比可不行,若是弄坏了这里的东西,土豆怕是要烦上我一个月。”
她说的土豆当然是指安启明。
安启明作为族长的大弟子,平日里负责指挥灵泉谷的冶炼和匠工,这一片锻造场也归属于他的管辖之下。
“跟我来吧。”岳百羽引着卢冬青,继续沿山势向上攀爬。
很快,两人便来到更高处的山尖上。
这里的地势更加起伏嶙峋,凸起的山峰散布在周遭的谷地中,在其中两座山峰之间,横着一条窄而细的岩石,微微弓起成桥形,好似一片刀刃,横插进空旷的罅隙。
岳百羽毫不犹豫地迈上了石桥,脚步稳健,卢冬青紧随其后,毫不含糊地追赶她的速度。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不过手掌宽的桥面,竟如履平地一般。
石桥上的风骤然紧了,耳畔净是哗哗水声,瀑布就在不远处轰鸣,冰凉的水花溅出数丈之远,甚至有一些落在两人身上。
狭窄的桥面两侧全无遮挡,对面的景色隐没在茫茫的夜色中,全然看不清楚。
卢冬青正纳闷石桥通往何处,岳百羽的脚步却停了下来。
他问:“怎么不走了?”
“因为已经到了啊。”百羽朗声回答。
她停脚的地方,刚好是石桥正中央,拱形的制高点。
“在这里比试?”卢冬青大惊。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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