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必有二,有二必有三,咳嗽也是一样,一旦开始就仿佛没有了尽头。
“怎么了?”黑暗中传来肖海的声音。
“蚊香熏的。”李明正忍住咳嗽:“我从小对蚊香过敏。”
“你是蚊子变的?”肖海不耐烦地说着,一翻身下了床把蚊香给熄灭了。
咳嗽声是停住了,但不一会儿耳旁便响起了小型轰炸机一般的鸣响。李明正一边想着山里的蚊子果然马力强劲跟城市里的那些同类完全不在一条水平线上,一边暗自疑惑,这些蚊子怎么光打雷不下雨,叫了半天都没有在自己身上咬上一口?睁开眼一看却发现身边的肖海正被蚊子骚扰得不行。
“怎么了?”李明正问。
肖海干脆坐了起来:“没看出来吗?我招蚊子啊。”说着抓起衬衣走出了房间。
李明正静静躺在黑暗中,肖海一直没有回来,虽然蚊子们卖力地在耳边哼着催眠曲但李明正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踏着一地薄霜般的月色,李明正穿过院子,终于在院门外花影婆娑的老槐树下找到了正闷着头抽烟的肖海。听到李明正的脚步声肖海并没有回头,只是将手中还剩大半截的烟按在槐树上熄灭了。
“抱歉。”除了这两个字李明正想不出别的开场白。
“喔,没必要,”肖海眼光中闪着讥诮:“谁叫我人见人爱,树见花开,蚊子瞧见也会扑上来。”
李明正苦笑着摇头。
肖海靠着老槐树一屁股坐了下来,仰望远处夜色中的山脊:“睡不着吗?陪我坐一会儿。”
李明正借着月光找了一片比较干净平整的地方席地而坐。两人都沉默着,草丛里的蟋蟀在他们四周奏着细碎的夜曲。
“喂,你几岁啊?”肖海忽然问。
“二十四。”
“哦,我还真可以做你哥,我二十五岁。”
“那么想要弟弟?”李明正打趣。
肖海沉默了一下,说:“是啊。”
夜风轻轻拂过老槐树的树梢,那些成熟的米白花朵间或从枝头坠下落在两人身边的泥地上,而两人的对话也像这落花般有一搭没一搭地进行着。李明正觉得他们完全是在为了说话而说话,谈话的内容早已无关紧要。肖海的话并不多,只是间或提上几个问题,倒是李明正显出了他健谈的一面,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堆。如果把当晚李明正所说的话全部搜集整理出来几乎可以为他的前半生作一部传记,即便够不上传记也可以作为一本逸闻录,是的,那些话题堆砌起的是一个简历上见不到的李明正,那些成长中不为人知的艰辛岁月、好学生的外皮下隐藏的顽劣、谨言慎行背后的愤世嫉俗,所有这些长久已来埋在记忆深处几乎都要被遗忘了的点滴过往在这一刻尽情吐露。事后回想起那次夜谈,李明正也惊讶于自己的罗嗦,但当时他却毫无知觉。他们像两个在火车上偶遇的陌生人,谈天说地打发旅途的寂寞孤单,现实的利害争斗被暂时地隔绝在奔驰的列车之外,但这融洽的气氛也无比脆弱,随着终点站的到来旅客们自会各奔东西,相忘于江湖,而对于这两个人来说,真要到了告别的时候彼此恐怕连一个平静的微笑都负担不起,但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此刻只须记得星光月色、槐香如酒。
李明正不知道他那一夜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他醒来身旁的肖海正靠在槐树上出神,指间拈着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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