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他笑而不答,谢翊之也不再问,等了片刻,傅希如总算是自己揭晓了一半答案:“要让这水更浑浊,不辨忠奸贤愚,乱中可以取胜,哪儿还能有文昌台便利?”
文昌台者,尚书省之别称。
谢翊之隐约觉得眼前的傅希如哪里不太一样了,可又劝服自己这不一样是一桩好事,于是没提别的,转而替他谋划:“你要到裴秘手底下去,原也不是不能动作,可裴秘此人擅权,你与他成了主官与属官,怕是更难施展,难道要借力打力?”
能和裴秘分庭抗礼的人选,也不是没有,毕竟他出身寒门,又是世家最看不上的谄媚之人,如果傅希如愿意,没什么不好做的事。
尚书左仆射又如何?离朝中第一人,他还差得远呢。
傅希如却没肯定他的想法:“有现成的靠山,还用得着舍近求远?”
谢翊之一愣,看他眼神,片刻之后才醒悟:“你疯了?”
“那是陛下!”
傅希如倒不觉得这想法有多疯狂,十分理所应当,游刃有余,甚至还开了个谢翊之的玩笑:“你方才妄议的时候可不见得说那是陛下,何况天下官员擢拔,说到底都要陛下允准,我又何必拉旁人下水?”
横竖,卫燎是最不能够独善其身的。
他把自己放在漩涡中心,权欲与天下就是他身上最耀眼的黄金,没有人不想分润一二。傅希如看得清楚,想的明白,要卫燎放过他,从此之后谨守君臣本分,是不可能的,还不如自己自觉,能挣得一两分活动的余裕。
要什么,他现下是不好说的,但总归要伸手从卫燎哪里去取,是早就纠缠不清了,说什么两不相干的傻话。
谢翊之愣神,被他顶了一句,哑口无言,甚至觉得挺有道理,摇头暗叹孽缘,也看出傅希如隐隐的疲惫,干脆不再说这些陈年旧事和波诡云谲,不可言说的算计,转而说起傅希如托付给他的傅希行来。
“令弟自你走后,十分乖巧,倒是很省心,他早盼着你回来,要不是国子监的先生看的紧,恐怕这会早就跑回家来了。”
国子监么,说来是收纳天下有才之士,但也难免被权势浸染,早些年傅希如在的时候,倒还不算太泾渭分明,等到傅希行进去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抱团掐架的地方了,恩荫与寒门彼此不服,只因为在宫里才不敢放肆——倒不是没有过捋虎须的,总以为自己出身高贵,打个把贫寒秀才不算什么,没想到被路过的琅琊王卫燎抓起来,二话不说廷杖二十。
板子轻重事小,丢人现眼事大,回家去也少不了一顿,于是就都老实了。
卫燎虽然不指望从这儿擢拔出什么经天纬地的人才,但好在有个人憎狗厌的脾气,一有动静就叫祭酒传板子痛揍,什么不忿都能给压下去。
兴许就是托这个脾气的福,又有谢翊之帮衬,幼失怙恃的傅希行后来连亲哥都出京去了,自己也没受什么磋磨,反而和几个同窗玩的挺高兴。
谢翊之说这些,本意是好叫离家太久的傅希如放心,没料到一时顺口,连小爷们去长乐坊的事都抖出来了,说完察觉不对,一看傅希如的脸,已经黑了。
傅希行还没见过这个玉面修罗亲哥,恐怕今日不仅要见,还要亲身体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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