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破围巾天天戴、月月围,角儿都磨卷,要我是她都不好意思戴。”
“女儿女婿那么有钱,要真对她好,早换花样儿了。”
“所以说不是亲妈始终不是亲妈, 孝敬不孝敬还两说呢……”
张岚窘得脸胀红,怒扯下发旧的围巾狠狠装进口袋里,就再没戴过。
简成才、简成栋的手表和墨镜也不好意思每天在朋友跟前摆了,他们渐渐发现,手表和墨镜,已经不能满足他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
他们开始幻想更多,更好的。
他们隐隐有个可以预见的希望、出路:曾经简月结婚,第一任女婿/姐夫给他们生活带来了变化,现在第二任,仿佛比前一个白手起家的还还靠谱、还多金!
他们惯性地,指望上了继任小女婿/小姐夫。
**
腊月的最后一个星期,S市迎来新一轮寒潮。
雨夹雪,简月卧室窗外树枝结了薄薄一层冰。
对于不太能见到冰雪的S市人,简月周围的邻居都很兴奋,不时能见到人摸树枝、玩耍。
简月一边看邻居家团年的亲戚小孩儿在院子里追逐玩冰树枝,一边接起电话,没注意看来电显示。
“喂。”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没说话,这个空档让简月回了神。
印象里,父亲简清的电话就是这样,每每接通,对方都得停顿两秒,仿佛酒精迟钝的大脑在开机反应。
“简月啊,眼看要过年了,准备哪天回啊?”
“上几次问你你说不确定,这还有五六天就过年,该有个安排了,啊?”
电话里,简成才和简成栋也争先凑近说话。
“是啊姐,你回来吧!”
“过年不会来多奇怪啊。”
“去年你就没回来,今年再不回来,亲戚朋友看着太尴尬……”
“对对对,小姐夫也一起回来过年吧!屋子妈都收拾好了,就等你们了!”
听筒里三人乌泱泱地说话,尤其简成才,一反常态地热情主动,简月觉得挺奇怪,但哪里奇怪又说不出个123。
或许是因为自己现在能挣钱了,又有沈潇潇这个小金主,他们所以才主动吧。
最后,简月还是冷漠地说:“今年不回了。你们好好过年吧。”
然后挂断了电话。
虽然沈潇潇说,和继母他们攻心为上,可她做不到,一旦看见父亲那可恨又可怜的样子,她就会心软。
直到年节前的一天,家里还在往她这儿打电话,最后一通,是张岚打的。
张岚压抑着气愤:
“简月,过去我是有不对的地方,但你连着两年过年不回家,你让亲戚怎么看我,怎么看你爸,怎么看你弟弟?”
“你难道想跟我们断绝关系?!”
简月语气和窗外寒风中摇曳的雪枝一样冷,和这个冬天一样冷静。
“张阿姨,你有搁我这儿义正言辞骂的功夫,不如好好回忆回忆你曾经的‘不对’,以及曾今的说辞。”
“是你亲口说我以后过年都别回,就算断绝关系,也是你提的!”
“现在你来怪我,是不是太荒唐了。”
张岚气得直哼唧,“你你你……你当大作家,翅膀硬了不得了!”“我们这些穷亲人你看不上眼了是吧!”
张岚自知理亏,佯装硬气刺了简月几句,就蔫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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