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言重了,说来咱们也算有缘分,听闻我府上的药师曾是公主的西席?”
她忐忑道:“小时候府里请过刘师傅一段时间,后来他走了就再无交集了。”
她不知道燕惟如这个时候来她这里做什么?大半夜的来谈天么,呵!总归是没安好心,在她眼里,他就是坏人,壮着胆子憾声道:“王爷说完了么?卫辞身子有些乏了,若无事的话,就请先回吧。”
燕惟如负手一哂,倒是比他想象中的要沉得住气,索性摊开来道:“公主大好年华,何必荒废在一个宦官身上?”
这叫什么话?敢情是来拆散的,她本来没想同他磨耗,可就算是耗子急了也咬猫,冲口就道:“王爷这是何意?”这些天来,想必他心中早就有数,怎么?在厂臣那头功夫还没下足么,还专门半夜跑到她这儿来苦口婆心做说客?
“公主稍安勿躁,公主若是和厂公两情相悦,那本王自是无话说,倘若公主与厂公撂下一切远走高飞,本王更是无话说,只是这高位上待的久了,若是忽然有一天跌下来,你道他会不会后悔?公主待在禁宫里,说到底才见过几个人,这么的就轻许了终身,是不是太荒唐了。”
他将话说的直通通,血口子刺啦开来,她没有一点防备,到底什么心思,她自己的心再清楚不过,她爱慕他,不管将来遇到什么磨难,她也愿意跟着他一辈子。
燕惟如见她半晌不吱声,若非帘幔上照出她的影子,他甚至以为那里站着的是一具空架子,女人生性敏感,一点点的引子就能让她慌了神,他不依不饶道:“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公主能和他出了禁宫,能走得出大郢么?厂公有多少仇家,本王不多说,想必公主心里也有数,没了东厂的庇护,谁还会道他一声督主?事情不必操之过急,眼下的难关过去了,往后没准就柳暗花明了呢。”
他怕陆渊一时昏了头,撒手半道儿带她走了,那他的承诺还到哪儿去寻?
她站在那里,脚下像被钉了钉子,浑身震的挪不开步子,她听见木门吱呀的声音,猛的抬起头,扯过帘子出去,见他还站在门上。燕惟如听见动静,看见她慌张的面容,有一瞬恍惚,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她才刚从鬼门关回来,现下又被拖回了死胡同。
他顿住了步子,手伏在棂花槅扇门上,顿道:“莲大将军曾对本王有恩,我对你说这些,私心里没有一点要害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思量思量,这么一走了之,到底值不值得,一同赴死的那不叫爱,是鲁莽。”说完便隐身进黑夜中。
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那一句‘一同赴死的不是爱’,一直在脑海里晃荡。一时兴上头,觉得生生世世在一起才好,先前总想着和他一起远走高飞,宁愿亡命天涯也在所不惜,可真真切切想下来,亡了命,还怎么天涯相守?
一件事在脑子里盘算的久了,越发的胆战心惊,不敢再朝前一步。她犹豫的要不要做决定的时候,已然就容不得她拒绝了。
高宏才来了建安,带了圣旨来的。
皇帝派了他来汀江水师检阅,往年这样的差事都是东厂做的,如今公然派了锦衣卫指挥使过来,这是明摆着要打压陆渊。
高宏才很是得意,一身大红飞鱼袍,束鸾带、佩绣春刀和牙牌,做足了派头,鲜衣怒马的华服下到底是怎样的一副皮囊,众人不得而知。
见着陆渊,高宏才抱拳笑道:“督主一路辛劳,陛下特我等来为督主分劳解忧。这不,”他拍了拍怀里的圣旨,颇有凌人的味道,“圣旨都下了,禁宫里没了您,那帮没眼力见儿的太监眼睛都长头顶上去了!陛下可是惦记着您呐,督主也早日启程,卑职这里也好有个交代。”
他高宏才是个什么东西,敢这般张着胆子同他说话,是活腻味了么!大郢立国二百多年,东厂设立起初就在锦衣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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