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递过入场柬便恭敬退下。程颐暗暗长出一口气,四肢疲软,再无力挣扎。庄明诚背对着他,侧影天光极幽暗。
忽而转身,庄明诚近乎温存地一握他颈间锁链,反手也戴上了银白面具。程颐终于得到蔽体衣物,虽然只相当于一层纱,但聊胜于无。
庄明诚自顾自行去,程颐被他拽得跌落在地,徒劳地大口喘息,只手勉力扯动锁链。庄明诚只瞥了他一眼,程颐便低眉不敢再继续。
还以为不过做戏而已,原来老板是真的很生气。
他亦步亦趋,顺着庄明诚我行我素的力度前行,两人似有残忍默契,程颐总能无声无息地绕开庄明诚刻意行过的障碍,保持得若即若离。
他向左,他亦步亦趋;他向右,他心绪虚空。
庄明诚猛然回身审视他,程颐没有刹住力,额头跌在雕柱上。他下意识想要呼痛,抬首扶住额角,却看到庄明诚压抑着暴怒的面容:“好、好,好!”
他深吸一口气:“这么些年了,你学做一条狗真是学得极好!”
程颐目光雪亮,手指紧攥到发白,面上笑得谦逊:“蒙您教导。”
庄明诚低低笑出了声:“你若早这样乖觉,何用耽搁三年?”他附身挑起程颐下颔,登时掐红一寸。程颐豁然震颤,死死盯住他,颤抖中是不加掩饰的忧惧,牙关紧咬,再逼不出一个字来。
没有三年日夜煎熬,他如何懂得要在今日曲意讨好。
他是庄明诚关在笼中的鸟,要他全心博宠,还要他保持自我。
没用的。
程颐的眼神明明白白这样告诉他,彼此胸臆间皆是血气翻涌:要我屈膝讨好,便只有一张假面情浓。
庄明诚忽而微笑,手指松开他的禁锢,在他脸颊流连:“也罢,是我逼得太急了。你早就认清现实,自然不用再故作清高。”
他手指力度忽重忽轻,程颐青白了面色合上眼,只觉随时会被狠狠掌掴。
出乎意料,庄明诚神色阴晴不定,高高扬起手臂,看程颐一脸视死如归,却恍然想起从前。
三个三百六十五天,每一天对程颐而言,怕都是度秒如年。
第一年,程颐心灰意冷要离开,甚至以自杀相胁。庄明诚去看他,颇为温柔地按着他耳鬓厮磨:“待在我能看得到的地方,等我回来,不好吗?”
程颐的躯体仍然悲哀地受他诱惑,眼中却不自觉潸然流下泪来:“为什么……”
“因为这样我才看得清你一举一动,你才能免于被怀疑。”庄明诚一生人从未对谁这样耐心解释,他通常会抹净不安分因素。
但,或许是因为程颐十九岁当日,他煮过最完美一颗溏心蛋赠他;或许是因为程颐受伤濒死前没说出口的那句话——
他想留下他,他便必须留下。
程颐和他倔,他也有的是应付的方法。然而以养伤为名形同被囚禁的程颐还看不清形势,庄明诚故意以熟悉的姿势干他,每一声调笑都在引诱:“这么喜欢我,还想要跑?”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程颐挥不开他,毕竟尚年轻,捂着眼睛软弱地抽泣:“我从没想过你会回应……我救你也不是为了利益。”
他绝望而懵懂地看着庄明诚:“你既然还怀疑我,就不可能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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