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明一眼扫过,武官中还有吴相的儿子吴登,如今是禁军都指挥使。而陈昀在其中,并不与人说话,看见他,微微点头示意。
皇帝坐下,便吩咐道:“开始吧。”
临安太平了数十载,真正会武功骑she的,大都是在外镇守边界的将官。留守在临安的禁军们,太平安逸惯了,于骑she上,不过是花拳绣腿。以至于这样的伴she中,那垛子也是一挪再挪的往里靠近,否则she不中靶心也就罢了,若是箭飞到了一半而坠下,才真是颜面尽失。
武官们你来我往,she中的有封赏,she不中的一片惋惜之声,倒也颇为好看。而吴登出场后,唰唰唰三箭,皆中靶心,旁人知是吴相之子,更是卖力的叫好。
吴伦眼见儿子出彩,更是拈着胡须微笑,心中得意不已。
皇帝却只轻轻点头,并无多少表qíng,过了片刻,道:“听闻陈将军jīng于马上骑she,颇有陈太尉之风。”
陈昀淡淡扫了一眼这she场,躬身道:“臣是在战场上,方能纵马杀敌。”
皇帝大笑:“如此也好,这地方太过狭小,便给陈将军换个地方。”
玉津园外有一练兵场。早有人布置下去,在练兵场一侧置下了十个人垛,更有人牵了长飚出来,请陈昀上马。
众人在台前,目光都紧紧盯着从练兵场另一端纵马而来的年轻将军。
很多年后,经历了大变的宫人内侍都散在民间,与旁人回忆起神宗朝名将贤臣,都不免有些兴奋,又有些叹惋。他们会说:“那时陈帅不过二十来岁,还只是防御使呢。那马上骑she呀,端的是英姿勃发。”
而旁听的人,因这些讲述之人亲眼见过陈元帅,不免好奇的问得更多一些。
可是过了那么多年了,那些人老了,忘xing大了,最后叹口气敷衍说:“陈帅长得自然是俊的,英武不凡。”
旁人便渐渐的散去了。
如此想来,自古名将同红颜,亦不过韶华白首,转瞬即逝。
此刻整个练兵场寂静无声。唯一的动静大概来自于青年武将□的名马长飚,正兴奋的打着响鼻。
陈昀背后负着箭囊,意气闲暇,隔了数十丈,将手上硬弓拉满,第一箭如星矢般she出,直中第一个人垛喉间。长飚又跃出第二步,他从容不迫,反手在背后又抽第二支,亦中。如此十次,将直道奔完,恰好箭尽,无一不中。而在旁人看来,他动作迅捷,一气呵成,不过转瞬。
片刻之后,叫好声大作,连皇帝也站起来连赞“好身手”。
内侍将箭一一收回,呈给皇帝时,皇帝讶异道:“这箭……”原来这些箭被拔去了箭簇,都只余了光秃秃的箭杆而已。这样要she进百步外的人垛中,更是不易。
陈昀半跪道:“御驾之前,不敢用镞。”
皇帝大悦,一时间赏了银鞍马匹金银器无数,又在玉津园赐宴,君臣尽欢。只有吴氏父子,只因风头被抢,倒有些脸色不佳。
捉虎
至和十年的正月,是谢绿筱过得最无趣的新年。
谢嘉明对她动了真格,整日派了画屏跟在她身侧,门口更是立了皂士看门。家家jiāo互拜贺,她却只能苦中作乐,和几个婢女玩玩“关扑”,拿了些冠梳、缎匹赌得不亦乐乎。
倒不是她逃不出去。当初谢英请人来教儿子武艺,可谢嘉明少时便有大志,偏不肯学武艺,只说这是“一人敌”。最后倒是自家妹妹学了不少,成日在谢府上蹿下跳。她的轻功既然可以在马下救人,翻墙而出自然也不在话下。可谢嘉明用侍女威胁她,她便不敢有异动了。只能听着门外pào竹声响,心痒不已。
前些日子陈昀倒是不时的会来看看她,这几日朝中事忙,也不来了,只剩下她一人在园里逛来逛去,无所事事。
画屏便安慰她:“如今正经的姑娘小姐都不出门了。外边的亡赖儿太多。”
谢绿筱讶异道:“这么多日,怎么还没抓住人?”
正说着,忽然听见有家人来报,说是陈公子请她出门游玩。
画屏比她紧张,忙问道:“我家公子怎么说?”
谢绿筱愀然道:“算了,不如请陈大哥进来坐坐吧。”
哪知这次因是正月里头,谢嘉明倒是对她网开一面,特意吩咐了许她随陈昀外出。
谢绿筱雀跃,而画屏按着往日习惯给她找男装。哪知这次谢绿筱却在镜前坐下,笑道:“画屏来替我梳发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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