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花时闭院门,美人相并立琼轩。
含□□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
什么前头一句,分明想说的是后一句。
就连不敢说也不敢说,因为岛主会知道。岛主不在意众人不经意的玩笑,却极看重他们能否长成她期望的样子,以及对元岛的归属感。于是全压回胸口,像往日一样装作不记得国破家亡因谁而起,装作不记得她是怎样被押到元岛挂上玉佩。顾飞白在堂妹因他而被骗到元岛的时候,尚敢伏地大哭求岛主放陈照水回家,她的勇气却早就随山河一道破碎了。
平日里谁会和她们说家啊国啊,既然称呼岛主为族长,这些东西就都已经没了,口中说着回家,其实回的只能是元岛。huáng药师几句话,就让这两个人想起了真正的故乡,但日子还要过、还要挨,于是闭上眼再一次将久远旧事锁起。
陈照水轻声细语地道:“我们不说这件事qíng了,好也不好?”
huáng药师皱眉看着被戳中痛处的陆常仪,不明白她满腔的愤懑从何而来,只是他一贯洒脱不羁,也就随手揭过。但除了这些事qíng,实在没有别的可以说,于是四个文化人坐在一起,闲聊了几句诗词,就又散去。
石门轰然落地,星星点点的烛光中,陆常仪半屈着身子被陈照水搂在怀里。
陈照水用带着水乡韵味的嗓音轻声唱起歌谣,温温柔柔地淌进暗色中。她唱道:轻风淡丽绣帘垂,婀娜帘开花亦随。chūn糙先笼红芍药,雕栏多分白棠梨。
然后弃了后半截词句,握着陆常仪的手缓缓踱入石室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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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人真的忘了青冢。
全真教是在第二十日的暮色中赶来的。
青冢埋藏着大量火药,垂辉千chūn的藤蔓缠缠绵绵地扣着纸包,让岩壁每一处关节点都能够被火药威力笼罩。陆常仪和陈照水就站在石厅之外,等待被烁玉流金引燃的引线被一寸寸烧去。
陆常仪脸色苍白,嘴角还带着些微血迹,她在长袍之短外系着一件绯红色斗篷,斗篷是旧时李寻欢所购,陈照水穿着嫌长,在她身上却显得有些短。陈照水此时卸了玉冠,绑上紫翡的珠串,和陆常仪发间的红翡在夕阳下一道闪烁起朦胧的光。这二人并肩而立,都敛去了神色,安静得好像是雕梁画柱中的屏风。
骏马嘶鸣,几个青年人簇拥一个中年道士停在不远处,遥遥看着幽深石dòng中冒出暗淡火光,手中则用力拉着缰绳,防备骏马因巨响而躁动。
引线烧的极快,不过几十息的功夫,山体就开始摇晃,爆炸的响声和气làng被骤然落下的巨石所阻,只透出压抑的音色。陆常仪这才上前,手掌抹过石碑上的“青冢”二字,细腻石粉从掌心滑落,等震动退去,石碑最后一点痕迹也消磨殆净了。
为首的一个灰袍道长翻身下马,缓步走来。他神色温和,长眉秀目,颏下仅有疏疏的三丛黑须,手上拿着一柄拂尘。
陆常仪还在扶着石碑轻轻喘息,于是陈照水转过身道:“你是谁呀?你身后的又是谁?”
道长道:“贫道全真教王处一,身后皆是全真教门人。”
此时光线不似石厅内的黑暗,王处一看清了陈照水那双毫无焦距的眼,不由心中一突,等再细细打量这位青冢的新主人的时候,又觉得她气质独特,有气定神闲之态,能轻易让人心生好感。
陈照水微微一笑,道:“原来是玉阳子道长。道长来迟一步,青冢已散,恩怨皆了,没什么公道可以讨了。”
王处一道:“我来此是为了丘师兄。”
陈照水道:“我们对他够好啦,不曾伤他,又留了防身的东西与他,后来还请人护送他会全真教。”
王处一想起周伯通拿着那副有剧毒的铁手套玩耍的场景,实在很难昧着良心同意“护送”这个词,只能道:“还请解了寒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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