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绫又与黎鸿说了些别的,方才离去。
黎鸿回了树dòng里,看着那一篮子甜果,有些不是滋味。
她以为辰霖带回甜果,都是分给丹绫一份,再给自己一份的。但看丹绫刚才的话,恐怕是除了第一次得到的那两颗,之后便再也没从辰霖手中收到了。
为什么呢?难道丹绫不喜欢?
天审幽幽道:“不是你觉得好吃,吃完了两个问他还有没有?后来他带回来三颗,你吃完又问这句。你觉得他在每次只能带回三四颗的qíng况下,还有余力给别人的吗?”
“喂你都不够好吗?”
黎鸿看着那一篮子甜果陷入了沉默。
天审以为她在自责,不免觉得自己先前口吻太过分,便又出声安慰她:“不过这果子确实好吃,你又不像丹绫,还能有别的娱乐。吃点果子也没什么。”
黎鸿沉吟半晌,开口道:“没看出来啊,辰霖够孝顺的。看来以后就算他成了亲,我也不用担心没人问了。”
天审:“???”他不敢置信道:“你刚才就想这个!?”
黎鸿慢吞吞道:“开个玩笑嘛,我估计他成亲了,也就圆满了。圆满了我们不就走了吗?他管不管我,也无所谓啦。”
天审觉得是这个道理,便不和她纠结这个,换了个话题问:“丹绫说没问题,你现在怎么办?”
黎鸿叹了口气:“丹绫都说没问题了,我担心也没什么用吧。”
“我就是——”
天审:“就是什么?”
黎鸿眼眸暗了暗:“就是觉得他不对劲那时候对我说话的语气,像衡越。”
黎鸿在天审的外挂下,曾亲眼看过衡越的一生,由于衡越的行事作风给她留下了很大的惊吓,她对于衡越的一些细节记得尤深。诸如他说话喜欢慢声细语,看人是会微微挑着眼尾,看起来嘲讽异常。而辰霖——显然都没有这些习惯。
黎鸿话音刚落,天审便吓了一跳。
他期期艾艾道:“不,不能吧。衡越已经死了啊?辰霖确实不记得以前的事。”
黎鸿摇了摇头:“我也只是觉得有点像,也许他只是一时间把我当成丹绫了呢?我昨天穿的衣服是丹绫为我挑的,我记得她也有件一样的,不过是浅色。”
“唉,想这么多也没用。只要不是走火入魔就行啦!”黎鸿懒洋洋伸了个懒腰,“只要辰霖平安顺遂,我就心满意足啦。”
辰霖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重新踏进禁地之际,便听见树下的女子眯着眼,懒懒地同老树嘀咕了这么一句话。
他一下竟是迈不开步,甚至不再敢多看一眼。
他只觉得自己的脚重愈千斤,眼底也隐隐刺痛,竟是没有脸面去见如此一心为己的师尊。
被他关起来的衡越在他的意识中哈哈大笑:“辰霖,你自诩与我不同,正大光明。如今看来,这‘正大光明’也只在面上罢了。五年过去了,当年你和我说的话,可还能再说一遍?”
辰霖漠然不言。他攥紧了身侧佩剑,于心底低低道:我与你不同。
衡越问:“哪里不同?”
他懒懒呲笑:“这些年来,你道行愈深,我已奈何不得你,按理说早就出不得。我刚才为什么能出来,你心知肚明。”
——因为你也想那么做。
辰霖面寒如铁,他道:“那是因为你在蛊惑我。我对师尊,万死不得报其恩,怎会生不轨之心。”
衡越“哦”了一声,反问道:“如果她也喜欢上了你呢?”
“你送她那么多东西,不就是为了这个?”
砰,砰呯。
辰霖感到自己因为衡越那一句话而心如鼓擂,他将剑柄捏的咯吱作响,咬牙道:“衡越,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影响不了我。”
言毕,他屏蔽了衡越的意识。这五年里,他旁击侧敲从衡越的口中得到了封闭神识的办法。此后更是勤加休息,于一年前默不作声便成功封住了衡越。衡越从不是个好老师,他教的很快,也不爱重复教导,若他的学生不是辰霖,恐怕很难从他手中真正学到什么。与衡越相处越久,便越能明白这个人对于自己转世的矛盾。他似乎又想让他变得qiáng大好去保护黎鸿,又恨不得他明日就死去。辰霖在他的喜怒无常中学会了缺月掌与大荒剑,甚至如今合虚谷摆出的那本秘籍心法,他都学到了更全的。
与之相对,他能感受道自己的心绪受衡越影响日益颇深。面对黎鸿常常不能稳住道心,横生出许多大不敬的想法。
黎鸿貌美,但不会梳妆。黎鸿长大后不久,他便搬出了禁地,每日晨昏定省。有一日,他见黎鸿被散着的长发所苦恼,又不好意思开口请丹绫每日往禁地替黎鸿梳发——加之后来风阳有幸得了一枚古簪,而他又无可赠之人,便托辰霖送予黎鸿——辰霖想着古簪蒙尘毕竟可惜,便于一日课下,主动求教了丹绫,请她教会自己梳发。好在丹绫虽害羞,但仍是允了他。他每日课后见丹绫梳发,学了约莫七日,便接过了丹绫的活。那时候的辰霖满心还是想让黎鸿更高兴些,但当他的手指穿过黎鸿的长发,替她挽出第一个发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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