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我妹妹不给人冲喜!”崔文康压低了嗓音从喉咙口憋出了这句话,他甚至还想高声补一句“婚事作罢”,可惜没这权力,只能马上招呼僮仆挡门,拖延道,“等他好了再来迎亲。”
“元娘嫁过去了我阿弟自然能好,放心,他伤得不重只是暂时有些气虚而已。崔文康,良辰吉日可耽误不得,”肖旭说罢即刻翻脸,手刀一挥高声喝道,“小子们,给我上!”
按本朝风俗,平辈人之间通常不直呼名字,肖小将军的一声连名带姓的称呼已然带有了上位者的威迫之意,气得对方越发眼晕。
正当他俩唇枪舌剑暗斗之时,围观群众却还在不明所以的看着热闹。
新娘家挡门,新郎家破门这确实是结婚风俗,在京城大家比较温和是用斗诗之类的方法闯门,在边陲,让孔武有力的家丁bào力破门很正常,相当的正常。
不正常的只是,女方主事的大舅哥和谢表兄不消片刻就在混乱的嫁娶队伍中失踪了,双双被堵着嘴塞进陪嫁奴婢的马车,安安静静的跟着去威武候府喝喜酒。
粗蛮武夫!被五花大绑的崔文康在马车里呜咽着,急得差点没流下两行清泪,早就听说边关有抢亲的风俗还以为是以讹传讹,没想到居然真被自己遇上了!
这是妹妹一生一次的大喜日子啊,怎么能嫁个重伤不起的新郎?怎么能嫁到如此不讲道理的粗野人家?!
崔文康又急又气却偏偏拿肖家人没任何办法,在绝对的qiáng权面前没道理可讲,不久后,他就和谢俊逸一起被抬到了侯府一处偏僻院落里。
厢房中的案几上已摆好了一桌上等席面,诸如水晶饭、飞刀鲙鲤、肥美羊羔、鲜虾糖蟹、熊白鹿修等应有尽有。
被绑着的崔文康、谢俊逸由肖旭指挥着家将往圈椅上一搁,只见他击掌三声后,数名年轻美貌的女子鱼贯而入,娇媚侍姬即刻随侍在两人左右,身着飘逸长袖衣裙的乐伎、歌伎笑语嫣然奏起丝竹,四名衣着bào露的胡姬随着音乐与歌声翩翩起舞,腾跃旋转……
谢俊逸顿时看直了双眼,微张着嘴被胡姬胸口dàng漾着的白花花嫩肤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崔文康则从始至终狠狠瞪着肖旭,双目几乎要溢出血来。
“康弟,”肖家大郎半蹲在他身边用力拍了拍肩膀,真挚的说道,“我们两家是结亲不是结仇,相信我,三郎并无大碍只是暂时未清醒,过两日就能好转。且吃喝片刻,待拜堂礼成之后我领你去闹dòng房。”
说罢,肖旭就不顾崔文康的质问喝骂,快步出了厢房赶去大堂招呼宾客。他言下之意,这婚是必须结的,等一切都成定局之后才能放大舅兄出去瞅一眼新郎是否活得上好。
与之同时,崔婉如在喜娘的牵引下举着
团扇跨马鞍、过火盆、拜天神地诋、列祖列宗,然后晕晕乎乎的听到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念了一首却扇诗,她赶紧放下团扇偷瞟一眼新郎,正准备向他行礼,却赫然一惊——这位抱着大公jī的小弟是谁啊?!
“拜!”抱jī小弟无声的张了张嘴,示意崔婉如别磨蹭。
她真是要无语凝噎了,这一次坚决不私奔,结果婚礼似乎不比前一次好,上次和自己偷偷拜堂的好歹还是个人,这一次正大光明夫妻对拜的居然是只jī!
“你是何人?新郎在哪儿?”崔婉如跪在蒲团上挺直了脊背用轻微的声音询问着,反正他俩此刻正面对面跪在大屋子正中央,悄声说话别人听不见。
“我三哥躺chuáng上昏迷不醒中,暂时起不了身,”肖明面无表qíng嘴皮微动,用难听的公鸭嗓快速阐明事实,“你哥被我大哥扣了,拜还是不拜,赶紧决定。”
好吧,识时务者为俊杰,崔婉如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马上躬身叩首——好歹这畜生代表了威武候家嫡次子,咬牙嫁了吧!
“你,还不错。嫂嫂好,小弟这厢有礼了。”肖明轻声嘟哝了一句,同时掐着jī脖子让它叩首回礼。
叩首之后是结发之礼,男女双方得各自剪下少许头发,挽成“合髻”,然后装在荷包里由新娘保管。
崔婉如用一种略有些警惕的目光看向肖家四郎,暗暗发誓,这家伙要敢拔一根jī毛放进荷包里,她就当场悔婚算了,反正本朝风俗开放再嫁女多的是。
好在,肖明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一束头发,崔婉如接过之后才发现这居然是多日未洗的乱发,发丝顶端还带着gān涸的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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